貞觀三十二年,隆冬。
大雪已下了三日,世間一片蒼茫潔白,雪絮覆蓋了皇宮輝煌的翹簷。
欽天監言,大雪將連綿半月。
勤政殿內。
“逆子!”
皇帝怒斥,隨手拿起桌邊的茶杯擲了出去。
磕在下方雙膝跪地的少年郎額角,碎片飛濺。
完好的額頭登時破潰,鮮血蜿蜒流下。
一動不動地,少年道:“賦稅太重勞民害命,殺柬臣,亦不是明君所為。”
此話聽的皇帝氣極,上前一腳踹在少年削薄的胸膛。
收斂了內力,少年不敵,身子直直的撞在了牆角。
蜷縮的身子在顫慄,冷汗淋漓,吐了口夾著暗紅碎片的血。
這一腳,父皇沒有絲毫的留情,用盡了全力。
父皇對他亦動了殺心。
見他收斂了內力,沒有抵抗,皇帝消了些許的怒氣。
手指著殿外的鵝毛大雪,冷道:
“堂堂皇子為了外臣下跪求情,好!既如此,你要跪,那便去到殿外,去臺下跪著。你若跪到雪停之日,朕便收回成命。”
五指微屈,強撐著地,胸膛後背傳來陣陣的劇痛,姜鬱忍耐著嚥下口中的腥澀,磕頭謝恩。
“謝父皇隆恩。”
皇家的威儀是用血和人命堆砌的,不容侵犯,他想觸犯,需得賭,賭上性命來搏那一絲的可能。
幾乎遮蓋視線的密雪中,少年的身形有些搖晃,唇齒間撥出白氣,緩緩消散在刺骨的空氣,五指捂著胸口,額角下巴沾滿了血,一步步下著臺階。
巍峨宮殿的長階足有幾百梯,血順著下巴滴進雪裡。
雪花粘在毛茸茸的睫毛,很快的化成了晶亮的水滴。
挺拔的少年跪在了殿外、長階下 、大雪中、
除了老師,這世間再無一人是吾親。
忽然,腦海裡閃現一張如畫顏容,她呢,她是否愛我。
很快,他否定了有些可笑、荒繆的想法。
不過是怕他報復沈家罷了,滿腹算計著他,可惜了,伎倆太過明顯,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