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有小飛蟲忽閃忽閃,一陣陣兒地撲在老舊的燈罩子上,盤旋跳躍。
這半盞光源之外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壓迫感卻沒少幾分,能清晰感受到誰睨下來的凜冽視線。
他就在那裡。
“誰想偷聽?你們那麼大聲,我隔著門都聽見你在樓道裡跟人說話,”薄嶼淡嗤,近乎命令,“上來。”
“我、我走了——”
黎霧再一扭頭,阿義撒丫子就跑了沒影兒。
那張票還在她的手裡。
薄嶼又閑閑喚她了句,也起身離開,低緩的嗓音有若在給她下最後的通牒:“上來收拾你給我啃過的頭發。”
“……罵誰呢你?”
黎霧嘟噥了句,也沒敢再大小聲,跟上他。
可惜方才出門著急,穿了雙軟底的洞洞鞋,故意把樓梯踩重了點,也只有幾分亂拳打棉花的虛張聲勢。
窗外入夜。
臥室內點起來一盞燈,是搬進來之前,她在二手市場淘的立式讀書燈。
薄嶼坐回了鏡子前,他支起了兩條長腿,斜斜搭在一旁,腦袋向後靠。
大半個高挑的人影兒,就那麼昏昏沉沉地窩了進去。
分不清喜怒。
他長眸微闔,天花板上的風扇還在“吱呀呀”地轉,捲起了亂飄飄的發,拂著一張五官被襯託得更精緻的臉。
沒了多餘的脾氣,卻是顯出一股子潦倒又慵懶的味道。
黎霧只當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她重新站到了他的身後,多少也小心翼翼了點,還保持了距離。
他不看她好像都洞悉了她的這小動作:“你早離那麼遠,用眼睛給我剪頭發我也不至於變成這樣。”
“……你嘴裡真是沒一句好話。”
“哦,是嗎。”
黎霧走近了點兒,再向下凝視他,從這個角度來看,他這張臉,卻是絲毫沒被這狼狽的發型影響。
“薄嶼。”
薄嶼沒睜眼:“嗯。”
“你走路能不能有點動靜,”黎霧啟動了小機器,藉著這房間內的這半點兒動靜,更有底氣了些,“突然嚇人一跳是什麼意思。”
薄嶼嘴角虛虛一彎,悶哼:“我還不光明正大麼?”
“你有?”
“你說完你喜歡我,我不就吭聲了?”
“這也算?”
“怎麼不算,”他依然沒好氣,“怕你聽不到我回應,回來又跟我鬧別扭怎麼辦。”
你這又是什麼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