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巫山鎮的鴻賓樓燈火通明。
整個二樓已經陳文炳全包下來了,總共十桌上好的席面。
酒店小二在一旁候著,眼神時不時地瞟向主桌上的兩人。
冷盤已經上了,熱菜也差不多得了,就等著客人來了一一傳菜。
可這會兒已經月上柳梢,這個二樓依然是空空蕩蕩,只有主桌上的哥倆大眼瞪小眼。
陳文炳一身明黃色的金絲刺繡袍,腰間繫著白玉帶,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再用紫金髮冠箍好,十個手指有五個帶著各種戒指,寶石的瑪瑙的,五顏六色。
陳公子盛裝出席,然後看著空蕩蕩的十桌席面,一臉尷尬。
夏言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劍袍,看了看陳文炳:“你不是說帖子都發下去了嗎,怎麼沒人來?”
“我特麼怎麼知道。”陳文炳罵道,“這群王八蛋,我送帖子上門的時候,一個個都說得好好的,結果這會兒人影子都看不見。”
“正常。”夏言搖搖頭說道,“你願意顯擺,人家還未必願意奉陪呢,不來就不來吧,小二上菜,餓了。”
“公子,十桌都上?”小二欠了欠身,問道。
“都上!”陳文炳大手一揮,惡狠狠地說道,“不等了!”
“得嘞!”小二下樓傳菜去了。
夏言看了看陳文炳,發現這人氣得呼哧呼哧的,臉都漲紅了。
陳文炳恨聲說道:“我這輩子也就這幾天風光了,原本想好好熱鬧一回,等論劍臺上被人打下來,也就回家安安分分開飯莊去了。好心好意請這群王八蛋赴宴,居然不給我面子,我跟他們沒完!”
“行了。”夏言擺擺手,“你要說聲色犬馬,那咱們鎮子上這些學弟都是行家裡手,可你要說修煉論劍,他們怎麼可能感興趣嘛。你上門發帖子的時候,人家還知道給你個好臉色,就已經算給面子了。”
“哼!”陳文炳冷哼一聲,然後又嘆了口氣,“我聽你的,不跟這群棒槌計較。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咱哥倆喝也一樣。”
“對嘛。”
哥倆正聊著,夏言只聽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不急不緩,節奏平穩,不是店小二那種風風火火的狀態。
陳文炳苦笑道:“好歹來了一個。”
說話間,那人已經上樓了。
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全身上下黑色劍袍,揹著一把白色劍鞘的長劍,披頭散髮,滿臉胡茬。
這人上了二樓之後,沒跟主桌上的二人打招呼,也沒入席,而是站在樓梯口,眼睛直勾勾盯著夏言。
“顧瘋子?”陳文炳“唰”一下站起來,全身戒備,“你來幹什麼?”
顧瘋子,本名顧展堂,雖然住在巫山鎮,可跟巫山鎮其他學生不是一路人。
萬劍學宮的學生,一般都是兒童時期覺醒劍種,然後被家裡出資送進學宮,包括夏言和陳文炳都是如此。
顧展堂是個另類,他是世俗界的江湖劍客,十三歲開始就在江湖上摸爬滾打。
天賦據說極差,達不到學宮的招生要求。
他早年在江湖上救過一個貴人,這位貴人得知他痴迷劍道,為了報恩,給他弄了一個萬劍學宮南校區的旁聽資格。
所以他沒有正式學籍,只能去講劍樓旁聽,藏劍閣進不去,也沒資格參加學宮論劍。
而他修行劍道的方式很特別,那就是找人鬥劍。
別人想鬥得鬥,不想鬥也得鬥,蠻橫不講理,顧瘋子的外號由此而來。
他在巫山鎮這五年,境界不算高,只有二重中期,可手上的劍術跟學宮裡那些不一樣,異常狠辣。
他的手下敗將,甚至包括一些後天三重的學生。
而巫山鎮裡,所有學生都被他揍過,前身和陳文炳也未能倖免。
前身還行,三年前接不住顧瘋子一招,長劍脫手這就完了,對方沒下狠手。
陳文炳就不太走運了,那場架前年打的,夏言記得陳文炳有小半年下不了床。
那場架打完之後,陳文炳對劍道原本就不算高的心氣兒,就徹底散了,從此不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