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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程書懿感覺到蔣裕京靠近了半步,溫熱的氣息落在他的後頸,原本的距離被悄然拉近,直至一拳之遙。

“去吧。”

一束潔白的百合被遞到掌心,花瓣上還沾著細密的水珠。程書懿垂眸,指節蜷起,腳步沉重地向前挪動。

他彎下腰,將花輕輕放在遺像前。

冷白的燈光從頭頂灑下,映在玻璃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倒影。

關施黛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地從身後傳來,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又像是近在耳邊。現實與幻覺在這一刻交錯,時間被拉得很長,難辨真偽。

“家屬謝禮——”

程書懿機械地躬身行禮。就在這時,一隻溫熱的手忽然按在他的後腰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西裝布料,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蔣裕京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簡短而有力的節哀。

身後,關施黛驟然失聲痛哭。精心盤起的發髻散落一縷,隨著抽泣的節奏顫抖。她猛地撲向遺像,指甲刮過玻璃,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老程!你怎麼能丟下我們!”

程景源被她帶得踉蹌,額角撞上桌角,鈍痛激得他一顫。

片刻後,他跟著關施黛哭了起來,那聲音像是從靈魂深處撕裂而出,震得花束都在顫動。

他踉蹌著向前幾步,雙膝重重跪地,發出一聲悶響,彷彿在這一刻,他的神志才終於清醒,靈魂終於回歸了軀殼。

葬禮當晚,信託公司的律師跨越大洋趕到殯儀館。提著一隻皮質公文包,在沉重的氣氛中緩步走入接待室。

他帶來了程絳最後的遺囑。

遺囑的宣讀安排在殯儀館臨時騰出的接待室內,陳設簡單,燈光冷白。牆上的鐘滴答作響,空氣中消毒水味和薰香混雜。

遺産公證人通常是家庭成員信任的第三方,如朋友、鄰居,此時的境況別無他人,作為程書懿的未婚夫,蔣裕京順理成章成為現場公證人。他坐在律師旁側,雙臂抱在胸前。

程書懿坐在他身旁。

關施黛則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面容緊繃,雙手交握放在桌面上。

那雙塗著丹蔻色的指甲已經失去了光澤,指尖處裸露出新長出的蒼白甲面。沉船後的這段時間,她的從容已經崩解得七零八落,無法繼續維持那個依靠在丈夫身邊的“富太”身份。

律師走到桌前,將公文包輕輕放下,目光掃過屋內眾人。

“各位在場的親屬,見證人,大家好。”

他頓了頓,像是刻意留給在場所有人一點心理緩沖的時間,而後才繼續道:

“我受程絳先生委託,擔任其遺囑的執行律師。本次遺囑宣讀已經按照法律要求開啟錄影。現在,我將根據程絳先生於生前修訂的遺囑,宣讀其遺産分配的具體安排——”

屋內的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氣的流動也在這一刻凝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律師手中那份薄薄的檔案上。

那幾頁紙裡的每一行字、每一個標點,都能左右所有人的命運。

關施黛緊緊地攥著座椅的扶手。

她明白,這份遺囑裡寫的,不僅僅是程絳的財富,還是對她多年來付出的答複。她不確定程絳會在遺囑中為她留下什麼,甚至懷疑他是否會留給她遺産。

他們的關系從一開始就帶著汙點。

程絳與前妻——程書懿的母親,仍處於婚姻中時,她便介入其中。

程絳對她說,那不過是家族聯姻,毫無感情,連那女人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他的。那時的她,年輕、天真,相信愛情,相信男人的承諾。

她也如願以償懷上了程景源,等到了名分。然而,婚後的一切卻急轉直下。程絳變得易怒、暴躁,曾經的甜言蜜語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日複一日的冷漠。

此刻,她只期待程絳能在遺産中為她留下一部分,至少讓她和景源的未來有所保障。

律師的話還在繼續:

“第一順位繼承人,程綺女士繼承所有的公司股權及中立區銀行託管資産,第二順位繼承人關施黛女士及其子程景源共同繼承15的不動産。其餘資産全部捐入柯德基金理事會。”

關施黛的心髒猛地一緊。呼吸停滯了幾秒鐘,全身血液在這一刻被抽走。

什麼?!

——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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