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兩把月白色的飛刀在白墨槿的指尖上打著轉兒,它貼近了門上的痕跡,反出光線也將那月魂引痕跡照得白亮亮的。
而慕雲寒的陽魄刀終於奪鞘而出,清寒的光亮映在陽魄刀的痕跡上。
嚴絲合縫,分毫不差。慕雲寒輕輕咦了一聲,道:“難道這兒的鑰匙就是陽魄刀和月魂引?所以我母親才不能繼續前進,所以這地圖到這裡就斷了?”
正說著,那牆開始“轟隆”作響,讓後漸漸塌陷下去。牆外,光亮驟然透進來,分外刺眼。
白墨槿已然明白了幾分,心中暗嘆造化弄人。陽魄刀和月魂引,這兩物都是上古流傳的兵器,若不是機緣巧合,其中之一已經很難得了,更別提同時得到這兩件物事。
偏今日她和慕雲寒湊巧碰到,又一同去探個究竟,才恰好滿足了這苛刻的條件。
再說這密道本身就難尋,雲塔地下通往清意的密室的樓梯通常是鎖著的,今日難得開放一回,偏巧給她尋著了端倪,慕雲寒也偏選擇今天來解開母親留下的謎題。
即使其他人巧合發現了這地道,若沒有陽魄刀與月魂引,也是徒勞。譬如雲蘿。
“外面是哪兒?”白墨槿眼睛被突如其來的白光刺得一陣生疼,過了片刻才緩過來。那牆塌陷下去,外面的世界卻隱隱約約,像是一片輕紗蒙著似的,看不清楚。
“不知道。”慕雲寒手上的地圖到這兒就戛然而止了 ,後面只餘下一片空白。那是一片未知的世界,需要他們自己去探索。
耳邊似有鳥鳴聲傳來,清脆悠揚。眼前的霧靄漸漸散去了,原來牆外是一個院子。溫暖和煦的陽光撲面而來,夾雜著花的芬芳。院子中間有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徑,綠柳依依輕拂水面,漣漪點點無聲漾開。但見那新冒出芽的柳枝頭上,黃鶯、雀兒和布穀爭鳴。
再看院子右面,一片桃花如雲如錦。遠看去,深紅淺紅錯落有致,像是日暮天邊一抹雲霞。花瓣嬌柔,猶帶著些許晨露,香風細細,清幽淡雅。微風拂過,落英繽紛。
一片桃花落在她眉間,稱出幾分楚楚動人來。慕雲寒不覺有些失神。他不禁伸出手,在她眉間輕輕一拭,那一朵桃花就落到了他的指尖。只是她眉間卻也落下了一點紅痕。
“你幹什麼?”白墨槿驀地抬頭,卻對上了慕雲寒的眼眸。那雙一貫冷若冰霜的眼眸當中盛滿了融融的溫情。
“這是哪裡?情況非常奇怪。”
慕雲寒心中暗笑她不解風情,卻也將心思從風花雪月上收了回來。
如白墨槿所說,這裡確實奇怪。
此時在霽桑大陸已經是初冬的季節了,但是何以此處綠柳新芽,桃花正盛?這明顯是春日只景,怎能悖逆自然,存在於此?
腳下的青石板路蜿蜒而悠長,略微洇濕卻不見水痕,倒顯得青碧如翡翠。它最終通向了一戶房屋,那房屋青磚白瓦,顯得秀逸而靈動,竟然像是汶桑江南的建築。
讓人不禁想起了那裡的細雨如煙,江河清碧,石橋聳立,清笛悠揚。
兩人緩步走到小樓門前,那門一推即開,古舊的門板散發出輕微的木香。白墨槿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緩緩進了那門,卻什麼都沒有發生。室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八仙桌置在正中,桌旁整齊地擺放著板凳。若說有什麼不尋常之處,那便是牆壁上掛滿了畫。
此處無門也無窗,乃是死路一條。如果有什麼端倪,也一定在這畫上。兩人走上前去,細看著這些畫。“這就是外面的景象!”
白墨槿指著左首的一幅畫,只見那畫畫的就是庭院中的春景。一條青石板隔開了桃紅柳綠,彷彿能看到落花紛飛,鶯啼婉轉,畫得極為生動傳神。
依次向右看去,分別畫著夏景、秋景和冬景。
夏景是荷塘,荷葉田田,荷花嬌豔。古來便有詩句“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用在此處真是貼切。荷葉碧如玉,上面滾動著些許晶瑩的水珠。荷花搖曳,似乎送來陣陣清幽的香風。
水中游動著錦鯉,紅白相間,靈活狡黠。花間飛著蜻蜓,點水款款,輕盈敏捷。這畫畫得精細,連錦鯉的每一片鱗,蜻蜓翅上的紋路,都纖毫必現。
秋景是楓林,整幅畫呈現出一種悽美豔麗的紅色。深深淺淺,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畢竟是落葉蕭蕭的時節,楓葉再豔,終免不了悽清蕭瑟之感。絢麗而耀眼,卻深沉而透徹。
冬景則是雪白的,沉悶的天幕上,飄飛著雪花。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紛紛揚揚,通透而潔淨。一切都覆蓋上一層濃厚的,晶瑩的白色,恬靜而平和。畫雖然是不動的,但是站在畫前,卻有一種寒風呼嘯,落雪紛飛之感。
除了春夏秋冬四景,還有許多畫,畫中景象,有些是他們見過的,有些是他們未曾見過的。
南疆的密林中,樹木遮天蔽日;漠北的雪原上,只有一望無際的荒涼;江南小鎮的煙雨迷濛;北方城市的風霜如刀;溫香軟玉的春閨;黃沙凜冽的沙場……或者,是高達萬丈的白塔,懸浮的亭臺樓閣,在山頂俯瞰,腳下土地的顏色斑斕;在水底仰視,碧藍的泡沫中,人首魚尾的精靈在海藻中游曳……
這些畫無一不是出自於名家之手,繁雜的色彩碰撞在一起,卻不顯得雜亂無章,只是單純的一個色調,卻不顯得素淡無味。
若放在霽桑大陸的拍賣場上,無疑能炒出天價。
但是白墨槿和慕雲寒現在顯然沒有這個雅興,考慮怎麼把這些畫偷偷帶幾幅出去。
“這些畫……有什麼寓意嗎?”白墨槿心下訝然,其中的一些畫看上去天馬行空,在霽桑大陸上是完全不可能出現的奇觀,但是卻帶給了她的心靈一種震撼。
她不禁相信,這些景象在世界上的某些角落,定能成真。
慕雲寒亦有同感,卻說不出這些感覺從何而來。他掀起一幅畫,只見畫的背後的牆上,似乎繪著什麼,蜿蜒而有深有淺的線條交錯縱橫。
將一些畫從牆上拿下來,放在那張八仙桌上,拿走了許多畫後,才初見端倪:“這是霽桑大陸的地圖。”
牆上確實繪著霽桑大陸的地圖,北霽月,南汶桑。寧江從東到西,貫穿整個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