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xue,當初她要司命星君提前取走她的眼睛就是為了哄裡德爾開心的,現如今他終於提起要教她魔咒了,卻顯得諷刺極了。她扯了扯嘴角,冷淡道:“好啊。你想教我什麼。”
黛玉敏銳,裡德爾從小就生在冷眼中,亦敏感至極。
裡德爾微仰了頭,視線落在老舊的天花板上。他想,終還是被他搞砸了麼。很多人說過他魔力強大,成績優秀,但是裡德爾心裡清楚,他其實從未做好過一件事。在孤兒院被孤立,在霍格沃茲被鄧布利多猜忌,聚集的食死徒們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就連最珍惜的,也被他親手毀了。
裡德爾想,一定是哪裡做錯了。可是他仔細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哪裡都沒做錯。
或許有的人生來就該爛在泥裡,掙紮也無用。
裡德爾猛地站起身,椅子卡在了地毯裡,長絨地毯皺起了一塊,椅子半倒不倒地卡在裡德爾膝彎。
他低聲說:“算了。”
裡德爾蒼白的手指擱在椅背上,扶正了椅子,輕輕地擺到了一邊,皺了的地毯慢慢恢複成了原狀。
他想,還是別讓黛玉更討厭我了。
黛玉的面色喜怒難辨,裡德爾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終還是沒把那話說出來。
裡德爾離開了,腳步瞧著有些踉蹌。那骨瓷碗他沒有拿走,粘在碗壁上的藥慢慢聚集在了碗底。刺骨的秋風,昏暗的屋子,還有黛玉的冷眼,好似統統盛在了這小碗中。
黛玉呆愣了一會兒,怪不得離恨天上都對月老的紅線避如蛇蠍,這種情感果然是夠糟心的。系在凡人手上還好,他們的壽數短暫,這種苦楚很快就能結束。
黛玉無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所幸自己沒被紅線綁著。
黛玉彎下腰去,將裡德爾費勁系的繃帶一點點解開了,清苦的藥水味蔓延開來。她穿好了鞋襪,瞧著骨瓷碗底剩下的藥,微蹙了眉。
蜜青果好歹也是仙果,化作的軀體亦是仙軀,就算再不濟,也不會輕易的被普通的血液控制。
她的手覆在藥碗上,碗底的藥冒出青煙,水汽蒸騰,藥湯變成了一顆小小的藥丸。
藥丸暗紅,黛玉把它收了起來,準備尋個機會問問司命。
可……難題還是那個,她出不去啊。又不能在這裡喚司命來,若是叫司命瞧見裡德爾已然身死,那便是比糟糕還要糟糕了。
黛玉正煩悶著,就聽見一個輕佻的聲音說道:“呼,他可總算是走了。”
黛玉頭也不抬,淡淡道:“閣下又不是進不來,何必杵在窗戶外面說話。”
該隱的聲音含著笑意,聲音一點也不受窗子的阻礙,清晰地響在黛玉耳邊,“怎敢擅闖仙子閨房。”
黛玉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該隱虛虛坐在半空中,翹著腿,單手支頤,這回他戴的是個惡鬼面具。
他把面具摘下,笑道:“好久不見。”
黛玉隔著窗玻璃,問道:“何事?”
該隱答:“特來解仙子此時之困。”
黛玉挑眉,“怎解?”
該隱笑了,“我留在這,你走。”
他站直,“偷聽雖非君子所為,但我也算不上君子。”
“仙子離開後,我便變作仙子的樣貌留在這。非傀儡,蛇妖看不出來的。”
黛玉皺眉看他,“為何幫我?”
該隱彎著一雙眼,“我說過的,為報仙子救命之恩。”
黛玉淡淡道:“閣下既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就該知道,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該隱垂著眸,輕聲道:“我說的是真的。”
黛玉冷哼道:“是麼?”
“閣下姓名是假,連身體都是假的,要我如何相信你?”
該隱愣了愣,旋即笑著按了按眉心,“就知道瞞不住仙子。”
“我原本是想著,穿著東方人的皮肉殼子能讓仙子覺著親近些。既然仙子不喜——”他話音一轉,攤手道:“我也沒打算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