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在佛寺之中為父母守孝三年,這三年之中,他常年茹素不碰葷腥,與寺中和尚一樣早晚誦經,閑暇之時便讀讀書做做畫。
山中歲月容易過,三年轉瞬即逝,雲清收拾了行囊準備下山。他剛走到山腰處,天上便下起了瓢潑大雨,他尋了一塊石壁站在下面躲雨。
他正愜意的觀賞山中雨景,一抹碧色卻突然撞入他的視線當中,一位身穿碧色的女子著急忙慌的跑到他身旁。
一身碧衣,臉上帶著碧色的面紗,一如當年,眉目如畫。
他頓時愣在了原地,那女子懷中抱著一個袋子,她歡歡喜喜的跑到他身旁,將懷中的袋子遞到他面前,一開口便笑,“你要吃饅頭嗎?”
他愣愣的看著她遞過來的饅頭,心想道,難道這山上的花草果真是成了精的嗎?他當年只不過是看到山中景色有感而發,沒想到今時今日竟成了真。
她瞧他並沒有接過饅頭,好像是有些不高興了,直接將饅頭塞到他懷中。
“好,好吃的。你快吃吃看,特別好吃。”
“我與姑娘萍水相逢,姑娘為什麼要給在下這個?”
她重複道,“真的好吃的,特別好吃,你,你嘗嘗看。”
她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這個人,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啊!”餘璃對柳宴殊說道。
“雲清曾說,他妻子先時神智便有些痴傻,看來這位就是他的妻子。”柳宴殊看著那女子,總覺得與先前的那位女子有所不同。雖然是一樣的碧衣,一樣的眉眼,但是一個聰慧毓秀一個卻痴痴傻傻,可若說不是同一個人,這世上又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而且,她並非人。
雲清也被驚著了,他有些手足無措,“姑娘別哭,在下,在下這就吃,這就吃。”
說著,他便從袋子中拿出一個饅頭,大口大口的往裡塞。那女子看到他將那些饅頭吃了,高興的圍著他拍手,“哇哇哇,吃了吃了,好吃嗎?好吃不好吃?”
雲清有些噎到了,他咳了幾聲,說道,“好吃,多謝姑娘。”
那女子笑的更歡了,圍在雲清身旁蹦蹦跳跳的瞎轉悠。雲清也看出她神智似乎不太清醒,但是彷彿被她的笑聲感染了,他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雨勢將歇,雲清提起行囊想要下山。
“方才多謝姑娘的饅頭,雨已經停了,在下要先行離去,告辭。”
那女子一個箭步邁到他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嚇得連忙後退,“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她可聽不懂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她只是不想讓他離開。她固執的抓著他的手臂不放,“你要去哪裡?你別走!”
雲清窘迫道,“姑娘與在下只不過數面之緣,如此行為實在不妥,姑娘......”
她原非人,又因有些痴傻,心中根本沒有什麼禮義廉恥之說,她為了留住他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淚水更不要錢似的往下流,“你別走......”
她的腦袋突然開始疼痛,好像要炸裂了一般,眼前出現了一幅幅模糊的幻影,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她耳邊縈繞。
一句話就這麼脫了口。
“我喜歡你。”
雲清呆住了,甚至都忘記了掙紮。
眼前的女子眼神中一片堅定,清澈見底,那一瞬間,她彷彿不再痴傻。
“姑娘......何出此言。”
他們前後不過匆匆見過兩面,說過那麼幾句話......
她的眼神又突然迷茫起來,雲清見她如此只好說,“姑娘家住哪裡?在下送姑娘回家吧?”
“家?我家在哪兒?嘿嘿,我家在哪兒?”她抬起還掛著淚痕的臉,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帶我回家吧。”
“他還真的帶她回去了。”餘璃看他們下山的背影,感嘆道。
雲清之前的家已經付之一炬,他費了些時間在父母墳旁新蓋了幾間茅草屋,又帶了幾瓶酒去拜訪昔日好友。他正與好友交談說過幾日去拜訪尹公子,好友奇怪道,“你竟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尹兄在三年前就已經過世了,尹家老爺夫人傷心過度,早就已經舉家遷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