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廳堂內空蕩蕩的。一連許多天,客人寥寥無幾,生意慘淡,蘇永生和劉氏臉色陰鬱,十分困惑。七秀和八秀已是大姑娘了,也知曉了家庭的境況,體諒起父母的難處了。姐妹倆燒火做飯,洗衣晾曬,家務事一一包攬。
這天上午,十幾歲的十秀慌慌張張地跑進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爹、媽,呂二狗帶著幾個官差正挨家挨戶催繳苛捐雜稅呢!快到我們家了!”
頓時,一家人又一陣陣驚慌。蘇永生十分哀嘆道:“這庚子賠款真是禍國殃民啊!上個月繳了兩千文,這個月再繳多少呢?”一家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這個難關可怎麼過呢?
不一會兒,呂二狗帶著幾個人就撲進蘇家,個個如同惡狼一樣,賊眉鼠眼,東瞧西看的。呂二狗拉過一個板凳,一屁股坐上去,蹺著二郎腿,像是從陰間鑽出的小鬼一樣,皮笑肉不笑地說:“蘇掌櫃,三千文,快點吧!”
“什麼?!怎麼一個月比一個月多呢?這還有老百姓的活路嗎?”蘇永生大驚失色,反問著。劉氏和孩子們也極為震驚,憤怒地盯著官差們。
呂二狗瞪著一雙賊眼,伸出胳膊,用手指敲著桌子,故意說:“這《庚子條約》各省攤派下來的賠款必須要繳,大清訓練新軍、辦學堂也需要費用,有的大戶人家還捐銀子呢!看在你家四秀和我姐都嫁給了錢家共侍一夫的份上,我這還讓你少繳五百文呢!三千文錢,二兩銀子也行啊!”
蘇永生嘆了口氣,難過地說:“呂官差,這些也實在拿不出來啊!”
“呂官差,這年代,有幾個有錢的?苛捐雜稅又多,吃飯的人少,都不掙錢啊!一家人都難以餬口,上哪裡弄那麼多銅子、銀子啊!”劉氏訴著苦難,眼淚嘩嘩流出,禁不住哭泣起來。
“真沒有啊!”蘇永生痛叫一聲。
“那可別怪我不講情面!來人啊!你幾個給我搜,搜不到,看什麼值錢,拿走頂稅!”呂二狗把桌子一拍,狼嗥了一聲。
幾個官差闖進內室,上了閣樓,搜了東屋,查了西屋,翻箱倒櫃。其中,一個官差在櫃檯內只搜到四百五十文制錢。最後,索性搜刮民財,又搶走了幾匹綢緞和幾斤茶葉。
“下個月把錢準備好了!要不然,你蘇家關門,別開章營業了!”呂二狗扔下幾句話,然後帶著幾個人揚長而去。
夫妻二人內心充滿無限的苦難和恐惶,到了下個月,這麼多的稅依然繳納不起,這可如何是好呢?於是,一家人陷入一片痛苦之中。
這時,王媽走進屋來,一臉悲傷,說:“秀秀媽,那個呂二狗又來催稅了吧……”
劉氏只得如實相告,難過地說:“是啊!繳三千文!又漲了!拿不出來,搶走了這兩天的收入……”
“呂二狗讓我家南貨鋪也繳三千文啊!拿不出來,搶酒、布匹頂稅啊!”王媽生氣極了,訴說著。
蘇永生痛斥道:“這大清天下真是黑暗、腐朽啊!壓榨、欺辱老百姓啊!”七秀、八秀心裡充滿了憤怒,這可惡的世道還有老百姓的活路嗎?
“你家五秀、六秀、九秀三個閨女有信了?”王媽問道。
劉氏嘆了口氣,說:“她們仨一走就是十年,至今杳無音信,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想起入宮的三個女兒,她心中充滿痛楚和思念,淚如泉湧,低低啜泣。
晚上,七秀、八秀做好飯,將醃青蘿蔔、稀米粥端上桌。蘇永生、劉氏搖搖頭,一口也沒吃,夫妻二人心裡好亂,一會兒,想起催繳稅款的呂二狗,一會兒,眼前浮現五秀、六秀、九秀的身影。
劉氏已是淚水汪汪,眼前朦朧一片。忽然,她靈機一動,擦了一把淚水,敞開心扉說:“秀秀她爹,要不這樣,你和七秀去一次京城,進宮打聽三個女兒的下落,找到她們,把咱們家遭受的壓迫和苦難說出來,讓她們給皇上說說。幸許皇上會開恩的,不讓咱們家和老鄉們繳納這繁重的苛捐雜稅了。這也是給父老鄉親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蘇永生和孩子們一聽,就眉開眼笑了。蘇永生驚喜地說:“夫人,這個主意好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八秀和十秀看了看,爭先恐後地叫道:“爹、媽,我也要跟著去!我可想她們了!”
“家裡的生意也需要人啊!你們別去了,就讓你們七姐跟著去吧!”夫婦二人只好勸阻著。
蘇永生想了想,說:“去京城坐船,路費怕不不夠吧?”
“這你不用擔心,把我結婚時你爹讓工匠打的金銀首飾典當了。”劉氏不慌不忙,從櫃子裡找出一個小包,開啟一看,裡面有項鍊、戎指、耳環等首飾用品,“再不夠,只能給四秀去借了。”
就這樣,蘇永生拿著首飾去了當鋪。一家人做好了北上尋找五秀、六秀、九秀三姐妹的打算,蘇永生和七秀準備兩天後就出發了。劉氏交待十秀一件事,讓他馬上去給四秀說讓她回家一趟,十秀高高興興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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