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壘見瞞不過多鐸,看著多鐸一句話也不說,多鐸白了碩壘一眼道:“本巴帶著幾萬的兵去支援騰機思了吧?營地只剩了些老弱婦孺,你款待我們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你讓本巴跑了,丟下巴布和老弱婦孺,你就不怕娜仁把你們的營地給屠了?”
碩壘眼睛裡的恐懼一閃而過,轉念冷笑道:“她到底是我妹妹!”
多尼“呸”了一聲道:“額娘一早用西洋望遠鏡看了,說你們營地的炊煙條數不對!你們的營地不鳴金,不打更,一點兒打仗的意思都沒有!”
多鐸道:“只要你交代了騰機思現在在哪兒,我不殺你,不殺你兒子,不殺你老婆。你要是降了,你還是娜仁表哥,你要是不降,先把你變成刀下鬼,這麼大點兒地方,只要我們想找,總能找得到!”
派出去查探的哨兵一時來報:“在諤特克山和克魯倫河的交界處找到了一些丟下的鍋灶!”
碩塞和多鐸相視一笑,多尼再嚇唬碩壘道:“對了,你知道淩遲嗎?就是用刀子把肉一片一片片下來!可疼了!”
碩塞也附和道:“你以為送個琴送條哈達,就能騙過我們?別做夢了。”
娜仁帶著都統劄薩克們搶完碩壘的營地,拿到了充足的補給,娜仁事先三令五申嚴禁殺人,又許諾事成之後將俘虜分給參戰的各旗,交由劄薩克帶回去。滿蒙強盜打仗的規矩就是如此,蒙古的王爺心滿意足,相信下次會更好而個個摩拳擦掌,娜仁交代將碩壘全家捆在馬上,也不多說,便下令順著克魯倫河進軍,直逼土謝圖汗部的布林罕圖。
碩壘到底被攻破了心理防線,交代了騰機思藏匿的地方。多鐸和碩塞在諤特克山突襲了蘇尼特部,接著娜仁便和多鐸會師,直沖到了布林罕圖。這場仗還算好打,畢竟是幾個汗部臨時聚的兵,一打就丟盔卸甲,忙著自顧自的逃命去了,只要突襲時機得當,敵軍連大炮也來不及架,大大減少了人員傷亡。
騰機思死了兩個兒子,臨時集結的軍隊也已經被打散了。清軍損失不過八百,娜仁看到了那些陣亡將士堆成的屍山,心驚肉跳,忙推著多鐸下令趕緊安葬。多尼倒是不怕,給身邊的參領包紮完傷口道:“額娘,戰場上都是這樣的,挖個坑埋了就好。”
碩塞見娜仁受驚,趕忙起身說:“嬸嬸別看了,和將軍回營裡歇著吧。”
說受驚倒也談不上,娜仁心疼碩塞和多尼道:“你們兩個年紀還小,不怕晚上做噩夢?”多尼和碩塞相視一笑,道:“多做幾回就習慣了。”碩塞還補充道:“周武王也做噩夢。”
多鐸拉著娜仁往大帳中走,安慰道:“你瞧你頭一次就打了個大勝仗,多厲害啊!”
“那是你厲害,不是我厲害,我今天才算看見了一將功成萬骨枯!怨不得劉邦興黃老之學,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以後我再也不讓你和多尼去打仗了。”
娜仁把多鐸拽得緊緊的,怎麼也不肯松開,把頭埋進多鐸的胸前。多鐸不知道怎麼安慰娜仁,忽然想起來娜仁臨行前交代碩壘的話,便道:“你同碩壘說了什麼?”
娜仁笑著說:“我同他說,下次見到他要告訴他一件事兒!我上次看出來了,他不願意恢複九白之貢,所以我要當著他的面兒說,上貢是大清的規矩,由不得他!貝加爾湖是大清的眼珠子,不能叫他隨隨便便給挖走了!”
大軍清點戰利品,光是牛羊便有上萬之數,多鐸等人俱不敢大意,稍作休整便立即出發,又往騰機思逃跑的方向追去。打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清軍乘勝,又在土拉河大破敵軍。
娜仁喝了一口烈酒,被辣出了眼淚,連連咳嗽道:“什麼破酒,跟刀子一樣!”但是連夜追擊實在太累,只好跟大家一樣,靠著喝酒提神,娜仁把酒囊遞給多鐸道:“給你。”
多鐸喝慣了烈酒,猛灌了自己幾口,醒了醒神道:“仗也打完了,是該收兵了。”
娜仁道:“雖說喀耳喀聯軍大敗,但騰機思還沒抓到,他往色楞格河那邊走了,咱們要不要再去追一追?”見碩塞多尼一臉苦相,娜仁忙道:“一切還是聽王爺的安排。”
多鐸見娜仁一副精神頭很足的樣子,雙眼閃閃發亮,恨不得再跟自己騎馬躥個幾百裡地,便握著娜仁的手道:“整個喀耳喀蒙古被咱們打怕了,現在沒人敢收留騰機思,他敗軍之將廢物一個,窮寇莫追嘛。我看各位都統、劄薩克都累了,咱們先到布林罕圖,慶功!”
周圍的將領聞言,都歡呼起來,聲音響徹在草原上,天邊微微發紅,過不了一會兒,太陽就會沿著草原的邊兒慢慢爬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