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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

夏秋

布林罕圖到底住起來舒服一些,多鐸和娜仁在大帳裡面斥土謝圖汗,娜仁熟讀元史,又和幾個大汗是七彎八拐的遠親,先兵後禮。她困得很,但是又得擺出一副正經樣子:“表舅,我好言勸你一句,只要續上九白之貢,大清和攝政王既往不咎。”

土謝圖汗自覺沒臉,擺擺手道:“都是碩壘那小子惹的禍,我也跟著倒了血黴,娜仁,你也算半個喀耳喀人,給你的這些舅舅們留些臉面吧!”

娜仁覺得平日裡耀武揚威的那些大汗,站在下頭,自己居高臨下,只覺得好玩兒:“舅舅們貴為大汗,在草原上穿錦袍,偶爾穿一穿大清國的臺吉官服,想來也不要緊。”

見土謝圖汗低頭不語,娜仁勸道:“我記得多爾察海舅舅和貝瑪舅舅在世的時候常常跟我說,衣裳有領子的好,人的身子呢還是有頭的好,拿著腦袋去作亂,不值當啊。”

土謝圖汗不以為意,捋捋鬍子道:“我老咯。”

多爾袞給多鐸來信令他採取分化策略,多鐸聽哥哥的,一個個地來,好容易又送走了一個,猛灌了一杯奶茶道:“一上午嘴皮子都快磨禿嚕皮了。”

碩塞道:“十叔,嬸嬸,差不多了,還差碩壘,我看就不用了吧?”

多鐸瞅了一眼娜仁,見娜仁還在打盹兒,便冷笑一聲,忍不住陰陽怪氣道:“人家是幫咱們打贏的大功臣,當然得請進來!”

周圍都是帶刀侍衛,多鐸沖碩壘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你服不服?”

碩壘不語,只是恨恨地用目光掃著夫妻二人,娜仁不悅道:“表哥,王爺讓你坐呢,本巴和巴布,你倆也坐。”

多鐸擺弄著金子做的茶杯,覺得上面的花紋亮晶晶的卻很粗糙,慢悠悠道:“碩壘,其他王爺都知道你把他們賣了,你現在可是眾矢之的。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碩壘看了看兩個兒子,閉上眼睛:“我已經成了俘虜,無話可說,請王爺履行諾言,放過我們一家子!”

娜仁道:“王爺說話算話,只是你們以後萬不可再起歹心,與大清作對!”

“與大清作對?我們是草原的兒女,不是誰的降將!娜仁,你也是博爾濟吉特出身,你難道忘了你的祖先,忘了成吉思汗了嗎?”碩壘見表妹比多鐸還不講情面,當時拉下臉來,一時也忘了自己是降將。

娜仁當即站起身來,走到碩壘身邊痛心疾首道:“成吉思汗曾經大敗女真,現在大清也打敗了蒙古,天道輪回而已。更何況你要是贏了,我也無話可說,要是你寧死不降,一刀抹了脖子,我敬你是條漢子!現在你們治下的喀耳喀蒙古,到處都是貴族王公的奴隸,你們耽於享樂,不事生産,只是忙著搶地欺壓百姓。這要是遇上災年了,早些時候還能搶搶明朝,現在還要南下去搶大清嗎?”

娜仁想起碩壘在科爾沁的時候,除了彈個琴,也不好好讀書幹活兒,又繼續數落道:“在科爾沁的時候你成天懶得動,早上我喊你讀書你不去,中午我喊你放馬你不去,晚上我喊你給羊圈關門兒,結果你說你睡了!你要是當初好好讀書騎射,能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你看那個衛拉特法典,你想也不想就敢去簽?如此行徑,還好意思自稱是成吉思汗的子孫?”

多尼在一旁悄悄對碩塞道:“我額娘平常就是這麼訓我的!說這叫爛泥扶不上牆!”

本巴縮在一旁,半大的巴布卻氣壞了:“你敢罵我阿布?”娜仁厲聲斥責:“大人說話呢,小孩兒插什麼嘴?還有你們兩個也是沒腦子的。大戰在即,還敢分兵?還把輜重和老弱婦孺丟了?你當你是諸葛孔明嗎?”

多鐸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支著頭靜靜欣賞,見娜仁罵累了,便笑著說:“好了,既然王爺已經知道自己錯了,福晉何必跟王爺過不去呢,有了這次教訓,我相信王爺今後一定不會再犯。如若再犯,咱們也絕不會客氣。”

碩壘低頭道:“往日姑姑對我不薄,還望表妹顧念舊情。”

多尼和碩塞在一旁看娜仁多鐸唱紅白臉看得津津有味,聽到碩壘這麼快就投降,都大感無趣,兩人推說巡營,提溜起碩壘溜了。娜仁伸了個懶腰,貓在褥子上道:“可算罵完了,累死我了!”見多鐸前面擺著大半杯沒喝完的奶茶,自己又懶得倒,便隨手拿了多鐸的茶杯一飲而盡。

見多鐸在想心事,也不和自己說話,娜仁也沉得住氣,正巧自己困了,眼皮慢慢地耷拉下來。多鐸出言提醒道:“你這麼睡容易著涼!”娜仁猛地被多鐸嚇醒,一個激靈迷迷糊糊道:“哦。”娜仁站起身,一把扯了多鐸背後靠著的虎皮褥子,蓋在自己身上。正要與周公會晤之際,娜仁感覺自己被提溜了起來,不耐道:“我就睡一會兒。”

多鐸把娜仁抱起來放到榻上,道:“我不坐了,你睡我榻上。”娜仁才心滿意足了,拉了拉多鐸的衣袖,示意多鐸睡在自己旁邊:“你也靠一會兒,這幾天沒個整覺。”

夫妻倆呼呼大睡,竟一下子從下午睡到了太陽落山,娜仁一睜眼,見到一輪圓圓的紅日墜到連天衰草中,笑道:“好久沒見過這麼大的太陽了!”

多尼笑道:“額娘,你的名字就是‘太陽’!”

碩塞情不自禁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真是難得!我真想把它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