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翻過一遍後,才說不碰了?娜仁實在太困,困得沒辦法跟他計較。醒來的時候發現多鐸給她擦洗,就很沒骨氣地原諒了他。
娜仁到底不忍心拂了錦華的意,偷偷摸摸叫了一班唱南戲的在家裡演起牡丹亭來,多鐸平常跟娜仁看酣暢淋漓的北戲看慣了,南戲的節奏慢,不過錦華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多鐸指著臺上的杜麗娘和春香道:“這唱的什麼?”
錦華笑道:“是驚夢!杜麗娘正帶著春香逛花園呢。”
烏雲、朵麗婭、班布林並烏立等一幹包衣都跟著坐在後頭湊熱鬧,烏雲帶著多爾博,笑著對娜仁道:“咱們也不知道這咿咿呀呀的唱的是什麼?”
娜仁給多鐸和自己倒了兩杯茶,趁錦華看得專心,便笑著說:“這講的是一個叫杜麗孃的小姐,做夢同一個叫柳夢梅書生相會,兩人海誓山盟私定終身。結果夢醒了,小姐害了相思病,最後竟然命歸九泉。杜麗孃的父母把女兒埋在南安府的梅樹下頭,建了一座梅花觀,杜老爺便帶著老夫人往他鄉赴任了。”
朵麗婭撇撇嘴道:“這便完了?”
“當然沒有,那杜麗孃的魂魄在世上游蕩,找到了柳夢梅與他成了夫妻,那柳夢梅依著鬼魂的吩咐,到了南安府把杜麗孃的墳挖了,開啟棺材見肉身不腐,那杜麗娘便起死回生了。喏,唱到杜麗娘做夢和柳夢梅在花園相會了!”
多鐸聽娜仁講了,才看出點頭緒。見柳夢梅和杜麗娘相扶,多尼和錦華的眼珠子都飛到臺上了,道:“這戲不該叫孩子看。”
娜仁拿夾子夾了山核桃,剝好順手遞給多鐸:“怎麼,這戲不好啊?”多鐸撓撓頭:“也不是。”
娜仁便笑道:“來都來了,叫他們演完,你看他倆都看入迷了。”
到底演了半摺子,多爾博正嚷著餓,小玉兒便大咧咧地從門外進來:“好哇!你們一家子在這兒取樂,也不告訴我。多爾博,跟伯母吃飯去吧!”
娜仁便停了戲,叫烏立賞了戲班子錢和晚飯,說明天把下半出演完。多爾博看了看額娘阿瑪,沖小玉兒一笑:“伯母,在我家吃飯吧。”
眼下已經臘月二十九,多爾袞無暇陪小玉兒,忙著到宮裡祭祖去了。小玉兒在家裡氣悶,溜達著就到了娜仁這裡,見多爾博認生,便存心逗多爾博道:“你額娘說了,叫你給我當兒子,你願不願意!”
多爾博道:“好啊,那我就有兩個額娘啦!”說得小玉兒差點掉眼淚:“娜仁,你說了把多爾博過繼給我和多爾袞,你可不許反悔!”
多鐸煩道:“好端端的,跑這兒說這個幹嘛?”
娜仁見小玉兒不快,她也是自己姑姑,心下不落忍,便拉著小玉兒的手請她坐下,笑道:“不反悔,別生氣了。大過年的,回頭氣壞了身子!”
小玉兒嘴裡埋怨多爾袞,娜仁只好不停地給小玉兒夾菜,試圖堵住小玉兒的嘴:“姑姑,你吃這個,這是科爾沁的羊肉。”
“你說,大過年的,多爾袞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是什麼意思?”小玉兒吃了一大口羊排,恨恨道:“他上趕著陪宮裡那位,人家還不待見他呢!”
娜仁賠著笑道:“除夕祭祖本來只能皇上一個人去,如今攝政王陪著皇上,這可是難得的殊榮啊!姑姑,你是攝政王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只要你願意,什麼熱鬧沒有?”娜仁還是不敢把這個祖宗請到自己府上,挨全家的埋怨:“姑姑,叫他們給你放煙花!舞獅子!再叫幾個戲班子好了!”
多鐸、多尼和錦華埋頭吃飯,俱不敢看小玉兒,小玉兒抽抽噎噎道:“我還是願意多爾袞陪著我!你說,換做是你,你是要祭祖還是要多鐸?”
娜仁窘迫道:“姑姑,你怎麼亂說呢?按規矩,我們除夕也進不了宮啊。”多爾博見額娘左支右絀,在一旁拿袖子給小玉兒拭淚:“伯母別哭了。”
多鐸只想讓小玉兒趕緊走,也不管小玉兒是不是給哥添亂子,脫口道:“你直接進宮,說是去看兩宮皇太後皇太妃,誰敢攔你?”小玉兒被說得一愣一愣,進而眉開眼笑道:“還是你有辦法!我這就進宮!”
等小玉兒慌裡慌張地走了,娜仁埋怨道:“這主意不是給哥哥添亂嗎?”
“後宮亂也亂不到前朝去,小玉兒頂多跟我哥吵一架,還能怎麼樣?”
錦華抿嘴一笑:“這叫清官難斷家務事,額娘,你就別費心啦。明兒叫戲班子把下半出給唱完吧,我還想看!”
娜仁見小玉兒走了,自然舒心,給錦華盛了一碗當歸枸杞山藥粥:“好。”
晚上娜仁閑翻著文選,不知道怎麼翻到婕妤怨一章,忽然憐憫起小玉兒來,心道一定是冬日懶怠,不肯出門騎射的緣故,才生了這些彎彎曲曲的閑情。正發呆的時候,兩只胳膊忽然箍上兩隻手,多鐸湊到娜仁跟前:“今天小玉兒問你,你為什麼不回答?”
娜仁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她問我要祭祖還是要你嗎?我又不是皇上,祭什麼祖?我當然要你!”多鐸正等著娜仁這句話,颳了一下娜仁的鼻子:“你親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