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不會用這玩意兒。”詩人誠實地指著電腦道,眉眼間還帶了點說不出來的嫌棄,可能是看見了我電腦鎖屏——一幅烏煙瘴氣的塗鴉畫。
用烏煙瘴氣形容它絲毫不過分,上面塗的玩意兒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
可我就是覺得我很喜歡這幅畫。
很喜歡很喜歡,因為它就像野獸沉默後的第一聲咆哮。粗獷,卻也令人戰兢。
一片沉默。
我陪她一起沉默了兩秒,大概在思索詩人到底是從哪個時代跑過來的原始人,連電腦都不會用吧。
詩人嘆了口氣,以毋庸置疑的語氣道:“我給你提供思路,剩下的你自己解決。”
正被自己寫的雞零狗碎的玩意兒煩惱的我,聽了這話簡直見了活菩薩救世主,就差沒跪下來磕兩個響頭。
謝謝,謝謝,我再也不在您面前拽了,畢竟詩人的想象力我是見識過的。
沒由來,我在寫作這塊對她無比信任。
幾天後,我家就出現了一幅極為詭異的畫面。
平日裡總是對著窗外發呆的詩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我身邊,嘴裡一直對我念叨著什麼。
在詩人漫無邊際的想象力的加持下,我簡直是下筆如有神,碼字碼得幾近飛起,很快創下了開始寫文以來的最高紀錄。
嘖嘖,還是詩人靠得住。
窗外有光。
就像是詩人帶來的。
我沒想到,那篇文章火得那麼快。
一天之內在網站內被瘋轉,點贊和評論瘋漲,像澆也澆不滅的烈火,燒到了無邊無垠的遠方。
全都達到了我這輩子想也不敢想的數目。
眾人蜂擁著沖向我,我幾乎要質疑這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小網站能不能承載那麼多的贊美和誇耀。
以及我和我的文字。
人們贊美我的才華,誇獎我,把我捧上神壇。
我成了他們口中的天才,沉重的贊美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把電腦推到詩人面前,給她看。
她抬著一雙淺色的瞳仁,輕輕地看著我,說:“他們在贊美你。”
呆瓜。
我盯著她的眼睛,忽然有些想哭。
他們明明贊美的是你啊。
你到底從哪裡來,又該到哪裡去。
正常人不會突然出現在大雨裡,也不會隨隨便便地跟著陌生人回家,還一住就是好幾個月。
我只是沒有說而已。
沒有說出口的愛根本算不上愛,沒有說出口的話卻依然在那裡,如鯁在喉。
你忘不掉,也逃不了。
我知道是你呀,
羅筱。
——
我在高中時談了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