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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這本來不是啥稀奇的事兒,只可惜我是個女的。

這就不怎麼妙了。

和她認識也算挺逗逼的。

那時候年輕氣盛,為了氣我媽還專門找了個店給自己弄了頭人不人鬼不鬼的綠毛,成天抄著根棍子亂串,經常趁老師一個不注意就從後門鑽出去到街上晃,搞得那一帶的街坊大爺大嬸們見了我都繞著道走,生怕我哪一棒子招呼到他們身上去。

切。

這些大爺大媽們真是吃飽了撐的,我幹嘛有事沒事就來個頭破血流的,我逮著根棍子晃悠明明就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本姑娘伸張正義,來幾回英雄救美再碰上個美女以身相許最好。

這些年少荒誕的英雄夢誰沒做過,只可惜我醒得有點晚,導致我高中一直都是這副混賬樣子,讓我媽見了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把我手裡的棍子奪過去直接把我當場來個雙腿殘廢,免得成天瞎晃晃。

可能我媽還是挺愛我沒捨得下手,我還是活蹦亂跳地蹦躂到了現在。

有天我抄著棍子到處晃,卻真碰上了一夥小混混碰瓷美女。

十幾個牛高馬大的小混混圍著我,我第一次恨自己怎麼不多聽媽媽的話多喝牛奶指不定能長到一米八,身高上至少還能佔個優勢。

但鬼知道我運氣有多好。

最後我抄著我那根不彎也不直的破棍子跟他們拼了個你死我活得了個慘勝。

最後我瀟灑一抹流出來的鼻血,自以為帥氣地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美女走去時,現實給我送來了一巴掌。

真槍實彈的一巴掌,差點把我呼地找不著北。

當場我就被打蒙了,捂著臉看她時的眼神活像吞了只癩蛤蟆。

也沒啥,當時就是懵吧。

懵到連質問都沒問出聲,滿腦子就只剩:這個姐姐怎麼這麼好看啊時仙女下凡嗎我好想娶她。

當時怎麼收場的我不太記得了,可能是那天太陽太大了,我睜不開眼,或者是眼前的姐姐太美了,我再也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天地在我看見她的瞬間驟然褪色,天地只剩她身上還留著光。

像普渡眾生的神。

在很久以後,在某個夕陽西下的黃昏裡,我質問羅筱為什麼無緣無故呼我一巴掌後,羅筱還挺羞澀地紅了紅臉,接著特別特別誠懇地對我說:“對不起,但是那天你的造型特別像從水池裡爬出來的綠毛龜,我以為你是來找茬的,就沒忍住給你來了那麼一下。 ”

我抽了抽嘴角,現在還依稀記得,我好像回的是:“我去你的綠毛龜,你見過那麼帥的綠毛龜嗎。”

她笑起來,將頭抵在我肩膀上:“也對,還真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帥的綠毛龜。“

空氣一瞬間凝固了。

我僵硬著看向靠著我的羅筱,心髒咚咚敲了起來,血液流速驟然加快。

氧氣似乎沒辦法被我吸進肺裡,我的大腦好像開始缺氧,我恍惚間還在想,是不是樓頂風太大了,把我人都給吹暈了。

我喘著氣,盡力吸進更多一些氧氣,讓自己的腦子清醒點。

可惜沒啥用。

我嚥了咽口水,羅筱飄在風中的碎發撲在我面頰上,我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清香。

“喂,羅筱。”我鬼使神差地啞著嗓子叫她。

“當我女朋友吧。”我接著道。

我媽從小輸給我的那些歪瓜裂棗的教育的缺點很快就暴露出來了。關鍵時刻我竟想不出來任何華麗的辭藻,編作文時源源不斷的靈感驟然卡殼,好像大腦都被挖空了,只剩了“當我女朋友”幾個字繞著我的大腦到處亂飛,像要把我的頭給炸了。

“好。”羅筱像是一點也不驚訝,柔聲回答。

只一個淡淡的“好”字,卻像再也見不到的夢境,一遍又一遍敲打在成年後的我的耳中。

羅筱側過來,輕輕吻上我的側臉。

後來的細節我也記不清了,這些年來雜七雜八的記憶糊了我一腦子,現在拼著老命也只能想起來她的嘴唇很軟,也很涼。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拖得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