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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我和羅筱相約著成長,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擁抱牽手接吻,一起瞞過了父母同學街坊鄰居,像偷嘗了禁果的亞當和夏娃,一邊隱秘地躲躲藏藏,一邊希望能有人看到這一段不被人接受的愛戀。

我們之間青澀又成熟的愛情四處瘋長,有時燒成一把火,蕩在我和她身邊,有時又成了汩汩流動的清泉,甜進我們心底。

羅筱的文筆很好,卻從來沒有展示給世人。

她的文字只給我看,她的才華像是天生為我而生。

但我與她恰恰相反。年輕氣盛,像只藏不住尾巴的野狼,向看著我的人們搖著看似無害的大尾巴,卻下一秒露出了尖牙,齜牙咧嘴地凝視所有想要靠近我的人,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嘶鳴聲警告他們,記得保持距離。

我毫不吝嗇地告訴世人我的才華橫溢,我的囂張跋扈,我的放浪不羈。

我和羅筱好像截然不同,卻又好像冥冥註定。

我們明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能我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我的詩只為你而寫。

所以她讓我叫她“詩人”。

可惜好日子總是會過去的。

我們熬過了崢嶸歲月,熬過了流言蟄語,卻還是沒能熬過世俗骨子裡的偏見與排斥。

等我聽到她死訊的時候,已經天明瞭。

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卻並不是白色,像蒙上霧的死灰,蓋在遙遠的天際。

伴隨著這條訊息一起進入我的視野裡的,還有傾盆而下的大雨。

天是灰的,雨也是灰的,像一個牢固的,永遠掙不開的枷鎖,烙在心底。

所以開頭我說,我討厭下雨。

在這裡我並不想闡述羅筱的死因。

我只希望大家能記住,我們並沒有錯。

錯的是這個時代。

——

我從噩夢中驚醒。

或者說,這不是噩夢,而是我曾經經歷過的真實。

桌上的電腦還沒有關,上面鋪天蓋地簇擁著的贊美依舊睜著眼睛看著我。

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可能她就從未出現過。

我扭頭看向窗外,滴滴答答的小雨模糊了我的視野。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

我重新坐回桌前,擺弄起電腦。

也許你會問我,詩人留下的那篇文章叫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那篇文章叫作《詩人》。

文章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對你的愛還沒來得及對世界說出口,你要是再等等我就好啦。”

我沉默著聽雨聲。

我好像明白了詩人的話。

她在對全世界說,

她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