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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寢室沒人。
陶柚回去時,宿舍窗戶緊閉,窗簾緊緊拉著,潮濕悶熱的空氣堆積其間,嗆得陶柚皺眉捂住口鼻。
他開啟空調將溫度調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待在黑暗裡,沒有開燈,也沒有掀開窗簾。
他拿上換洗衣物,推門進了浴室。
獨衛確實是宿舍不可缺少的一塊,是提升幸福感的天才般的構思。
不用再像以前那樣揹著包抱著盆去公共浴室,不用和別人搶地盤,不用費盡心思計算錯峰時間,更不用面對好不容易洗完澡大老遠走回宿舍又出一身汗的悲劇。
陶柚開啟水,新樓的花灑也很給力,水流綿密地灑下,他卻有些失神地盯著眼前牆壁的瓷磚。
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新宿舍哪哪都比原來的好,但是回想起來,陶柚又覺得好像還是以前更幸福。
畢竟以前洗澡還能嘮嗑呢。
趕上人多的時候,洗個十幾分鐘能聽完整棟樓的八卦。
身邊空空落落沒人陪著,沒人說話,更沒人見縫插針懟他幾句,陶柚一時竟然有些不習慣,無精打采地扣著瓷磚。
幾秒後,他恍然大驚,退後半步,從前那個連去公共浴室都不好意思的自己去哪裡了?!
水有些冷。
陶柚回神,發現自己根本沒開熱水,夏天溫度高,燒燙水管,涼水都帶著溫度。
而這樣的水溫刺激頭皮,竟然讓他那一刻不停的頭疼好了一些,陶柚貪婪地汲取著片刻的安寧,過了一會兒還是調回了熱水,萬一洗感冒了更麻煩。
就這麼又熬了兩天,陶柚幾乎夜夜依靠藥物入眠,也嘗試了不少寧神靜氣的香薰噴霧,可惜效果都很糟糕。
畢竟真正困擾他的不是無法入睡,而是時時刻刻糾纏著他的痛苦的夢境。
被睡眠搞瘋了的時候,陶柚甚至都想,會不會其實不睡覺反而能好一些?
緊跟著又堅決否定了這個念頭。
他很清楚,上一輩子他之所以會失眠那麼嚴重,以至於後來心髒驟停猝死,一切的一切都是始於這個念頭的萌生。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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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簡直悶得要命。”
劉東隨手將包扔在桌上,大喇喇往椅子裡一趟,捏著領口扇風:“咱宿舍這空調是不是不太行了啊?”
裴於逍把遙控板遞給他,“自己調。”
他這麼說著,眼睛沒有一刻離開手機屏,專注地發著什麼訊息。
一旁趙希捅了捅劉東的胳膊,小聲問:“他以前網癮也這麼重嗎?”
“哪能啊,”劉東壓低嗓音:“以前就是個老年人,手機能一整天不帶充電,完了還有九十幾的。”
“那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趙希好奇地。
劉東忽然歪嘴,露出一個“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眼神,洋洋得意。
趙希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別賣關子趕緊的。”
“行行行,”劉東吃痛地捂住胳膊:“咋這麼沉不住氣呢……你過來。”
他伸手掩唇,餘光瞥著裴於逍,確定這位少爺此刻沒工夫注意他們這裡,對著趙希耳語道:
“他要準備給陶柚表白啦。”
“我草?!”
趙希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噓!”劉東趕緊給他按回來:“弄啥呢你,給我動靜小點!”
趙希不可置信地捂住嘴,趁裴於逍沒注意,拉著劉東推門去了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