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花紜走到李懷璟身邊,朝他伸出雙手,道,“讓哀家試試。”
花紜剛攬住李璞的腋下,男孩頓時啞了聲,啐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
李璞疼得向後仰,口鼻中不斷有黑血井噴似的沖出來,盡數灑在了花紜與李懷璟袖口與衣袂。男孩的口中霎時塞滿了痰,痛苦地呼喊“爹爹”。
突如其來得在場眾人都無比驚愕,沈鶴亭連忙用銀針去測桌上的點心。花紜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擦拭李璞口鼻,抬眸問李懷璟:“這是如何!”
李懷璟驚得瞳仁緊縮,他執起李璞的手腕摸脈,眉頭擰成了川字:“中毒了!快宣太醫!”
太醫院齊聚仁壽宮,但並未查出個所以然來。沈鶴亭已經將李璞晚上用過地膳食都試了毒,卻沒發現異樣。李璞中毒中得突如其來,花紜望著床上仍在咳血的男孩,胸中一直有個疑問:有沒有一種可能,李璞其實早就中毒了,只是剛才才發作。
花紜偷偷溜出寢殿,從晚膳開始向前回憶李璞吃了什麼做了什麼,一直從前廳走到後院,最後停在日前李璞與李頑讀書習字的地方。
花紜跪坐在軟墊上,輕輕翻開書案上的《大學》。
每句文書旁,李璞都用他那歪歪扭扭的字去模仿,一旁的宣紙被風捲起吹落在地。花紜低頭去撿,目光卻被上面被水模糊的字型吸引。
花紜拎著宣紙一角,金護甲劃過幹得打皺的字,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對沈鶴亭說:“拿驗毒針來。”
花紜接過銀針,將宣紙浸到洗筆池中,她用針劃過上面的字跡,赫然發現——銀針發黑!
沈鶴亭驚道:“是墨水有毒。”
“哀家以為她是真心待李璞好,”花紜不錯眼珠地瞪著硯臺,腦中浮現出李頑得知能教導陛下的時候那副感激的神情,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沒想到她連孩子都敢下如此毒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她難不成忘了是哀家為她爹平反!”
沈鶴亭不以為然:“娘娘,未知全貌,您暫且不能將罪責推到李頑身上。”
花紜壓抑地說:“除了她還能是誰?來過此地碰過這硯臺的,還能有誰?難不成是燕王殿下,他瘋了嗎要害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
沈鶴亭的心咯噔一下,他心裡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花紜狠睨一眼沈鶴亭:“上次是哀家身邊的人出事,現在又變成了陛下,你怎麼管的手下人?”
沈鶴亭“撲通”一聲跪下,冷汗涔涔:“娘娘教訓得是。”
花紜“嘖”地一聲,她就受不了沈鶴亭跪,有種把她架在火上烤的感覺:“起來!你一跪我,我心裡就不舒服。”
“出現這樣的事,奴才難辭其咎,”沈鶴亭隻字不提李懷玉。能把手伸進深宮之中,讓沈鶴亭信任的手下在背後捅刀子,除了李懷玉還能是誰?但他隱忍不發,寧可讓花紜自己查出來是誰,他都不願意揭發李懷玉。一來沒有確鑿證據,二來……沈鶴亭還念舊情。
花紜乜視沈鶴亭:他太淡定了,陛下中毒他身為司禮監掌印卻絲毫不急。花紜抬起沈鶴亭的下巴,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對付小皇帝?”
沈鶴亭否認:“奴才不知。”
“你有事瞞我,”花紜蹲下來平視沈鶴亭,小聲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有什麼話,心裡憋了什麼事能不能告訴我?你知道的,小皇帝一旦有何不測,你我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沈鶴亭眉頭緊蹙,依舊沉默。
“你能不要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嗎?”花紜扶著他肩膀,“小皇帝在宮裡出事,哀家一個抓的人就是你跟瑞祥。你非要等刑部的人給你上大刑才說嗎?那樣連哀家都救不了你。”
沈鶴亭答非所問:“陛下不是燕王的兒子,他的生父是花從文。”
花紜臉色難看:“什麼?”
“陛下生母也不是娼妓,而是寧德長公主,他是公主與花從文的兒子,”沈鶴亭也不知道把這個說給花紜,太後該如何自處,“花從文看重公主殿下,娘娘現在應該擔心,花從文一旦知道陛下出事,他該如何反應。”
“天天叫我母後的小皇帝竟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花紜只覺得可笑,反過頭來又問,“這是你編排的吧。花……父親的生母是明仁公主,明仁是弘治的親姑母。按道理,父親是寧德的伯父!這是亂|||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