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司樹並不意外,也沒有在意烏蘊的沉默,而是話題一轉問了對面另一個問題:“上次拉攏時你拒絕,現在你卻被你所信任的同事猜忌排擠。”
“季隊長,你後悔嗎?”
季逾斯沒有答這個問題,篤定道:“新聞是你放出去的。”
邵司樹啪啪地鼓起掌,誇贊道:“真不愧是季大隊長啊。”
季逾斯卻不走尋常路,換回了上一個話題:“如果說真要論後悔的話,那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
“當初野外拓展訓練,和蔣鑫白一起救下你。”
哈。
他說什麼?
他後悔了?
邵司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咀嚼著季逾斯的話。
“向我證明一下你的決心吧,是加入我們,還是。”邵司樹頓了頓,隨手撿起一旁的筆轉了幾下,目光和烏蘊對視,神色冰冷地補上後面的話,“讓烏蘊永遠消失。”
“季逾斯,這一切在你的選擇。”
“烏蘊。”
季逾斯沒有正面回應邵司樹的話,而是輕輕喚了聲她的名字,然後嗓音放得更輕,像撒在身上的陽光,輕而柔,暖而亮,一下子就點亮了她的世界。
“別怕。”
“等我。”
她會等他赴約,等他帶她回家。
大學談戀愛時,烏蘊某次研究的課題正好是有關戀愛心理的課題,上面說一個人的心動和情感都是有限的,人從喜歡上的那一刻起,他的喜歡就在變淡消失。
烏蘊不是一個把愛情看得很重的人,但也不是一個真能斷情絕愛的人。
她記得當時她站在講臺上演講她的課題ppt,而季逾斯安靜地坐在下面看著她,很像是沒認真聽她課的樣子。
因此,互動時烏蘊故意點來旁聽的季逾斯起來回答問題。
“如果你遇到一個因愛情而受傷,不敢再愛的患者,你要怎樣委婉地安慰他,幫他走出陰影?”
季逾斯站在最後,需要越過前排很多學生才能同烏蘊對視:“我會勸他認輸,然後告訴他,如果是我的話,喜歡一個人,那我的喜歡就會永永遠遠只屬於她,哪怕分手,哪怕受傷,哪怕死亡我都只屬於她。”
“既然我為此而活,能喜歡她都已經是一種幸福,又怎麼會是陰影呢?”
身為醫生,季逾斯的答案錯的一塌糊塗。
身為愛人,季逾斯的回答超越標準答案。
下課時,烏蘊問季逾斯為什麼是認輸而不是反對她那個論點。
周圍人流不止,他們從順著人群向外走,到慢慢地被人群落下。
季逾斯定定看了她好久,陽光掃過他英氣清冷的眉眼,俊美非凡,卻始終溫柔平淡如白開水,無色無味,但人人都沒法割捨。
“因為提出觀點的人是你,賦予我位置的是你,站在我對面的也是你。”
“所以,我看到的也只是你。”
所以,哪怕他認為喜歡不是消減,而是逐增他也不會反駁她的論點。
因為他的喜歡是包容,是服從,是任由她佔據主導他的世界。
而他要做的是,像信徒信服上帝一樣,毫無保留毫無動搖地喜歡她。
在他的世界,她就是他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