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把家木送往關爺廟,家蔓留在何大人的府裡。
後來的事變化太快,何大人的官不保,他的府邸也成了別人的私宅,家蔓肯定凶多吉少。
而關爺廟,經過一場動亂,現在也不復存在了,家婉甚至想,家木肯定也早死了。
可她現在又看到他了。
她忙著向前跟,從一條街走到另一條街,最後走到了離關爺廟不遠的一個地方。
家木終於停了下來,回頭看她。
沒有親情的,這兩個孩子是家婉仇人家的孩子,她只所以養著他們,就是想著將來有一天,自己能用得上。
他們的生死從來都不在家婉考慮之內,從前沒有,現在亦沒有。
可誰也不知為什麼,此時此地,家婉一看到家木,眼淚竟然流了出來。
她跟了一路都沒上前相認,卻在他回頭的那一刻,突然往前跑去,想把家木抱在懷裡。
只不過她才剛走幾步,立刻有一把小刀,不知從何處飛過來,直往她身上扎過來。
她沒有防備,所以那刀“嗖”地一聲就扎到她的後背上了。
未中要害,但她的腳步也突然頓住,再難往前挪半步。
家木站在原處看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家婉慢慢扶住最近的牆,臉上因疼痛已經扭曲,她向家木伸出手說:“家木,你怎麼這裡,到母親身邊來。”
家木不動。
家婉就把腳往前又挪了一點。
血從背上出來,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在離家木還有兩三步的地方,一把刀又射了過來,直扎她的前心。
這下準了許多,直接把家婉的腳步逼停了,而家木也終於動了一下。
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家婉蹲下去的地方,看著她一點點倒下去,倒在血迫裡,聲音冷酷地問:“你並不是我親孃,你是個壞人。”
家婉不說話,眼睛看著他。
家婉說:“你把我和姐姐拐來,卻從不疼愛我們,只是利用我們,宗派裡已經把你調查清楚了,你背叛了宗派,他們要把你殺死了。”
她本來想解釋的,但是嘴一張,血先從裡面湧了出來,字卻沒出來一個。
虛弱到了極致,只能勉強爬在地上。
她感覺自己周身發冷,看什麼都是模糊的,在那短暫的瞬間,又突然覺得,好像也沒什麼好解釋的,誰的一生還沒點誤會呢,況且她這還不叫誤會。
家木說的對,她一直都是帶著仇恨在養他們,現在仇恨應到了自己的身上,也算是理所應當。
但她從來沒背叛過宗派的,天問宗為何要殺她,還是利用家木?
她想不通,也沒時間想了,眼前越來越黑,夜色如濃墨,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她累極了,身體也冷極了。
家木一直看著她嚥了最後一口氣,才緩慢轉身。
他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又把身子轉過來,跟中了藥物的人突然清醒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