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珏面露沉凝之色,片刻後伸出一隻手。
她的手挺多傷疤刀繭的,哪怕後來保養的再好也能看出來以前活的不咋樣,有許多陳年舊傷甚至有些醜陋的凍傷。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五萬兩?你怎麼不去搶啊?
我預備跑路都才準備這麼點,你幫忙解決這麼點事也敢開這個口?真是獅子大開口,等著我以後舉報你貪汙吧。
但裴宣忍了:“一言為定。”
她又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等待了半個時辰,子書珏才匆匆趕來。
裴宣面露希冀:“解決了?”
子書珏微微點頭,朝千 棟宮闕望了一眼,長長出了一口氣:“出宮吧。”
子書珏曾掌禁宮守衛,後來高升被遣至邊塞率數萬之軍,如今的禁衛統領曾是她的副手,對她畢恭畢敬並未多加盤查,裴宣也跟著沾了光。
子書珏財大氣粗不比裴宣一副窮酸相,早就有裝飾一新的馬車停在宮外時刻等候,天上又飄起細細小雪,子書珏可能實在看她可憐,提出帶她一程的建議。
裴宣利索的鑽了進去。
子書珏對她的幹脆感到大受震撼:“我以為裴大人會推辭一番了。”
“多推辭一刻就要多受一刻冷風,這豈不是辜負了寧侯的好意?”裴宣有理有據。
“裴大人真是一個做官的好苗子,日後必定大有可為啊,”子書珏感嘆道,旋即說回正題,“所以那五萬兩......”
裴宣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有錢有勢就是好啊,宮外隨時隨地停著馬車就算了,就連茶水都是禦賜的廬山雲霧隨時熱水烹著。
不像她每天下值先走半個時辰趕回家手都凍僵了得暖半天才能回溫。
“下官很好奇寧侯也算家財萬貫為何還一味斂財,這天下的錢財受用不盡,命卻只有一條啊,萬一哪天被太後知道寧侯就不害怕麼?”
子書珏坦然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隨手撥弄了一下毛領邊的一顆緋紅珠子。
“裴大人知道這是什麼不?”
“赤靈白日聯青星。”裴宣仔細瞅了一眼,適時拍了一下馬屁,“赤靈珠,寧侯好眼光啊。”
其實就是個海珍珠因為天生緋紅炒的水漲船高,要看運氣打撈,多的一年幾十顆,年景不好的時候幾顆也是有的,品相完美的更是萬中無一。
少年時她爹賜給什麼美人一匣子惹的她娘不高興,她和鄭牡丹偷偷把那匣子的珠子偷出來給她娘。
她娘撫摸著她的鬢發,坐在高高的鳳位上平靜的說:“宣宣,你不明白,不是這一匣子赤珠的事。”
年少的她其實未必不明白,她只是恐懼於將要發生的事,做出這樣微薄的不足為道的努力,期望那場風暴不要降臨。
雖然明知是螳臂當車。
整個後宮抓賊抓的轟轟烈烈,最後抓到她頭上還被人嚷嚷著要嚴懲。
她直接跳到她爹臉上喊有本事打死我啊老頭,她爹那時候還年輕的很,被叫老頭氣瘋了,但最後也不了了之。
可憐的鄭牡丹主動給她背了鍋,替她捱了一頓板子,那個曾經盛極一時的美人從此失寵,再無音訊,裴宣都快不記得了。
卻仍記得這一匣子緋紅的珠子,紅的好像沾了誰的血一樣。
子書珏微微挑眉,似乎沒想到這貨竟然這麼識貨不是個文盲,她嘆了一聲:“這一枚赤靈珠就價值五千兩銀子,三顆就是一萬五千兩,這樣的成色還是有價無市,更不必算我這身南錦頂尖的繡娘半年織成的衣裳。”
“裴大人,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小侯要供養這些可不得花大力氣四處籌措銀子嗎?”子書珏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