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
從北非回來後,我天天都忙到半夜。
學校不知怎麼了,暑假期間也在上課,於是我落下了好些課。再加上萊溫教授給我選了論題,要開始準備畢業論文了,一篇關於催眠的治療效果研究,一篇關於受傷士兵的心理分析。
於是拖著疲憊的身體以及曬傷的面板,要補課還要寫開題報告——兩份。
回來的第三天晚上,希爾德來找我。
“你回來怎麼不找我?你父親到底怎麼回事?”她手裡拿著報紙,報紙上是我父親的訃告,只有去世的訊息,沒有葬禮通知。
我簡單解釋了原因,又說回來太忙太累,就沒有計劃葬禮。而且這個年代人去世要登報紙,這已經讓我覺得很奇怪了。
“那怎麼行?我替你辦。”
“別急,”我說,“用不著你了,這事已經有人接手了。新的訃告明天見報,上面有葬禮安排。”
昨天,也就是訃告見報的當天,海因裡希打來了電話。認為我這樣草率是不合適的。
“希拇萊先生特地問及埃德斯坦先生的葬禮,我和沃裡斯會去送行。”他在電話裡說。
於是整件事移交到了他手中,準確來說,是雷德的手中,他幫忙選擇了公墓,安排葬禮程式。
到第二週,我開始陸續收到信件,有父親在維也納的朋友、柏林的同事熟人等等,有幾個詢問父親葬禮時間,大約是看到第一次訃告以後就寫信了;也有讓我節哀並表示來參加葬禮的,是看了第二次訃告。
這些都要一一回信,把葬禮資訊再告知一次,加幾句客套話。為了禮貌,信件要手寫。
這是現代網路社會不存在的一些辛苦。
希爾德這幾天晚上天天來,幫我把論文開題報告的修改稿用打字機打出來。
“如果這些是我的畢業論文,那一個星期後你也要參加我的葬禮。”她說。
麗塔打了電話,她回不來。我猜測是太忙,但是後來希爾德告訴我,麗塔前幾天才在華沙醫院累病了,可能身體還沒恢複。
“她怎麼不說呢?”
“她總是那樣,好像總怕多一個人關心她似的。”
後來希爾德又說:“兩周前我去過西裡西亞,順道去看過麗塔,她那裡傷員現在很多。說明東線並不順利,蘇聯人異乎尋常的頑強。那個人把很多事情都看錯了。”
“那個人”是指希|特|勒,她不再像以前一樣總叫“元首”了。
科雷格也寫了信,他在中央集團軍的參謀部,一直在東線,也無暇分|身。他的信來得很晚,葬禮前幾天才到。
我並沒有通知他,他竟然也知道國內報紙上的訊息。
“參謀軍官會看國內報紙的,很正常。”希爾德說。
雖然科雷格特地囑咐如果信多就不必回複,但我很願意給他回信。
“你傻啦?跟科雷格不要客氣,我用打字機寫信,你告訴我想寫什麼。”希爾德說。
也對。我告訴她,在北非遇到了阿爾伯特,雖然只見了10分鐘,但是也很幸運。還有弗裡德裡希開著飛機把英國飛機員被俘的訊息送回去。
“弗裡德裡希真那麼幹了?”希爾德大聲驚嘆,忘記了打字,“等他回來,我得好好問問他。簡直成我心目中的英雄了!什麼時候他變化這麼大?”
其實,她自己的變化也很大。如果是2年以前,她未必會為弗裡德裡希這些行為發出贊嘆。
週四時,我向萊溫教授請假,還沒開口,他先說:“週五是吧?我也看到報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