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希爾德走過去,幾個空軍小夥子圍上來,問我們來探望哪個飛行員。我忙解釋說我們和麗塔是一起的。
飛機轟鳴聲夾雜著警報響,我們幾個被嚇了一跳,難道基地被空襲了?向外面一看,原來是幾架飛機從市區上空任務歸來,其中一架脫離了編隊,冒著濃烈的黑煙在後面遠遠地飛著。
警報聲中,停機坪上的車輛出動了。我們從窗戶內望去,眼見那架冒煙的飛機可能無法|正常降落,斜斜地向遠處掉去,“轟”的一聲,竟然就這樣墜毀了。飛行員有沒有跳傘,我們甚至也沒看清。
麗塔忽然離開我們,推開門向外面瘋跑出去。
“不要過去!危險呀!”希爾德喊道。
“那是畫睡美人的飛機!”麗塔哭道,“他們說那是畫睡美人的飛機!“
不會吧?我和希爾德的腳步都是一滯,沒有再阻止麗塔。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希爾德喃喃道。
我什麼也說不出來,只看著遠處那一道濃煙夾著火光沖天而起。這時希爾德已經拉住一個人詢問,“到底是不是睡美人飛機?”
“他們有人說是,有人說是!”
“飛行員跳傘了嗎?”
“沒看到,沒看到!”那人趕緊答了甩開我們,飛奔去救援。我和希爾德呆在當地,希爾德身子晃了一下,我們互相靠扶在一起。她閉上眼,把頭放在我肩上。
遠遠地聽到麗塔的聲音從飛機墜毀的地點外圍傳來,聲嘶力竭地叫著弗裡德裡希的名字。
“怎麼會這樣。”希爾德哽咽道。
正在傷心,我看到一個人從基地裡奔出,向著麗塔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她,把麗塔拉了回來,遠離出事地點的火光。
“希爾德,快看!”
“我不想看!”
“是弗裡德裡希,他沒死!”我指著抱住麗塔的人,希爾德猛地抬頭,拉著我一起跑過去。是弗裡德裡希沒錯,他驚惶地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麗塔。
“喂!”希爾德跑過去質問他,“大白痴,你怎麼沒上自己的飛機?”
“對啊,我沒出任務啊。”弗裡德裡希摸不著頭腦地回答。
“我是說你沒上睡美人飛機!剛剛掉的那一架!”希爾德怒道。
“啊!那一架啊,本來就不是我的飛機呀。”
“畫了睡美人,怎麼不是你的?”麗塔淚眼模糊地問。
弗裡德裡希撓了撓頭:“因為,因為有個年輕小夥也想畫睡美人,我就把這幅畫讓給他,我在飛機上畫了面具。我自己畫的,我覺得畫得還不錯呢!——別怕,他剛才跳傘了。”
聽到剛才的飛行員沒死,希爾德罵道:“誰管你畫得好不好!以後不許這樣嚇唬我們了!”
弗裡德裡希又是嘿嘿一笑,看著我們:“這麼多人為我流淚。”
“白痴,誰為你流淚?我是為麗塔!”希爾德說。
看著麗塔在弗裡德裡希懷裡,我笑道:“好了,這下誤會消除了。”麗塔看他一眼,從他懷裡掙脫就要走。弗裡德裡希看看我們,又有點不知所措。
“笨蛋,你真的讓她這麼走了嗎?”希爾德道。弗裡德裡希追上去,再次把麗塔抱住,但麗塔並不想被他抱著,又是掙紮又是哭泣。
“怎麼辦?”弗裡德裡希看著我們兩個。
“你問我們怎麼辦?”希爾德豎起眉毛,“問問你自己!剛才她以為你死了,像瘋了一樣跑過去找你。一個女孩子這樣對你,你還搞不定,你就幹脆死了算了!”
弗裡德裡希被罵得灰頭土臉,只是發呆,但雙手也沒有放開。麗塔在他懷裡又踢又打,哭了一會,見他呆立著毫不反抗,自己也不再打了。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麗塔看他一眼,又把臉轉過去。
希爾德拉拉我,我會意,兩個人悄悄走遠,背後傳來兩人的對話:
“你原諒我了嗎?”
“原諒你什麼?”
“我,我認錯人了。還……還跟她談戀愛,又被甩了。真是瞎搞。”
“那你以後還會認錯嗎?”
“不會了,永遠不會了。”
我邊聽邊微笑,望向希爾德,卻見她目光溫柔,望著遠處天邊的夕陽,斜斜的影子落在地上,顯得那麼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