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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押期間

我又搖頭:“不,海森堡先生,我研究的東西是沒有國界的。可如果我去了美國,它就要受限於軍|事用途,變得有國界了。我對心理學和神秘學有自己的規劃,我希望它能讓普通人瞭解自己,而不是去研發武器。”

“美國現在是正義的化身,為正義效力,不好嗎?”他澀聲問。我明白他的苦澀,以前他是物理界的領軍人物,但最近好幾個科學家在反對他。有些指責他為希特嘞做研究時故意出錯,是背叛德國人;也有人指責他一直在積極研究原子彈是妠粹幫兇。他兩頭不討好。

“事物是相對的。打擊法|西|斯的時候,他們當然正義的化身,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說。

“聽起來,您也像我一樣,將要走入道德困境之中了。”他自嘲道。

“正義與否,不是取決於國家,而在於動機。這個世界在發生劇變,是非對錯都會混亂顛倒,我們只能時常檢查自己的心,看看做一件事的動機是否為了自己或少數人在傷害更多人。除此之外,還能怎麼樣呢?”

“是的,還能怎樣呢?”他低聲重複。

懷|孕之後,英國人給我帶來了一封阿爾伯特的信,這已經是特例,因為其他科學家都不允許和外部通訊。阿爾伯特關在倫敦北部,他說起天氣經常不好,但是關押的都是將軍級別的戰俘,生活還是有保障的。

“我們甚至還有戰俘音,“有一次我演奏了你愛聽的《人生的旋轉木馬》,沒有人認識這首曲子但所有人都愛聽,他們願意為我伴奏。”

我微笑起來,這是《哈爾移動城堡》裡的插曲,我因為愛聽所以時常在家裡試著演奏,阿爾伯特聽過幾次就學會了,而且當然彈得比我好。

秋天即將過去,10月份的時候,我迎來了大出意料之外的訪客,毛奇伯爵。

他穿著幹淨的暗條紋西服,拿著雨傘,像一個英國紳士。我上前擁抱他,他則小心地盯著我的肚子。

“幾個月了?”他驚道。

“你怎麼沒有回德國?”我則問。

他笑起來。我們互相說明瞭情況,他是從廣播上聽到阿爾伯特參加戰俘音樂會表演後,聯絡到了他,得知我在這裡。

毛奇說:“還記得當時你託我送出去的集|中|營筆記嗎?我正在找那個人,希望他還儲存著那份資料。有了它,你肯定能出去。”

“會不會很難?”原來瓊斯還說他們會主動調查我幫助聖馬喬麗的事,現在看來他們只是把我關在這裡,什麼也沒有做。

“已經有線索了,”毛奇溫和道,“再說即使再難,怎麼會有你想方設法救我更難呢?”

我一笑,他都知道了。他又說起自己剛離開德國,先在瑞士待了一段時間,又到了義大利,他在那裡有一些人脈。

“我打算戰後從政,所以希望得到一些支援。”他說。

“從政也不錯,但你怎麼不回國呢?希爾德在等你。”

“現在有點阻礙,入境方面有些問題,但我和她透過一封信了。”

“入境有問題?你是德國人為什麼不能回國?”

他笑了笑,大概是有些麻煩不便回答,他又說:“你救我的事也是一個重要生氣,只是這需要舍倫堡作證,他們也在聯系他。可他這個過於精明,所以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大概半個月之後,我被釋放了。同在英國,我很想去探望一下阿爾伯特,但是英國人不允許,在警衛的看管下,他們直接把我送到附近火車站,又送到軍用港口,直接上了輪船。

上船之前,毛奇想辦法見到了我,我終於把隨身帶著的一封長信交給他:“能想辦法給阿爾伯特嗎?我知道很難。”

毛奇搖著頭:“我會想辦法,還是那句話,不會比你救了我的命更難了。”

我笑起來,又差點流出眼淚。當初我接到阿爾伯特的信時,只是回了簡單的一些話報平安,現在終於可以告訴他我懷|孕了,他可以給孩子起個名字。

回到海德堡的那天是11月底,我們坐車到海德堡車站,又到了兵營,接著見過了瓊斯,就可以回家了。瓊斯問我要不要車送,我想自己走回去。

一個人在路上走,周圍有美國兵但都不是看管我的人,街道熟悉又陌生,呼吸著和英國相同卻又異樣的空氣,感覺奇怪而自在。

到了選帝侯街,聽到遠遠一陣哭聲。諾娜媽媽戴著米黃|色頭巾,正生氣地拍打著曼尼的後背和褲子。似乎他從家裡臺階下來時摔了一跤,這時是下午5點,天已經快黑了。

曼尼怎麼那麼高了?我第一印象想到。算了算,他已經4歲半了。

曼尼張著大嘴嚎叫,並沒有太多眼淚,看到我時哭聲立止。“是西貝爾,是媽媽!”他大聲喊道。

“上|帝啊,真是西貝爾!”諾娜媽媽也大喊。

曼尼向我奔來,但希爾德從房子裡跑出來,兩三步就越過了曼尼。她伸著胳膊要擁抱我,看到我的肚子吃了一驚,放下手只是扶住我肩膀,打量我臉色:“我看你臉色不錯,他們沒欺負你吧?”

“沒有,過去後發現懷|孕了。”我說。

“那就好!”

曼尼這時才跑過來,抱住我的腿,小臉揚著向上跳躍。希爾德把他抱起,他撲過來摟住我脖子。但隨即被趕來的諾娜媽媽又扯了下來。諾娜媽媽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把曼尼推到一邊,抱著我大哭。

希爾德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是阿爾伯特的孩子,沒人欺負西貝爾,不要傷心了諾娜媽媽!”

諾娜媽媽這才收了淚,問我是真的嗎?我一時無語,直翻白眼。

我被關押的這段時間,希爾德仍然沒有工作,而且存款包括莉莉拿到的支票也花光了。只有莉莉在一個商店當了店員,勉強維持家用。諾娜媽媽當晚對著她的燉鍋嘆息:“回來了真好,可是鍋裡變不出好吃的給我的西貝爾增加營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