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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德施泰特

“難道報紙也會說謊嗎?”曼尼問。

阿爾伯特和我互相看一眼,沒辦法回答。

“這世界怎麼了?”弗裡德裡希搖頭,“戰爭結束了,報紙還在胡說八道!”

這天,我們大家多數時間默然對坐,等待事態明朗。到9點多,阿爾伯特站起來讓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不論明天變成什麼樣,我們都要養足精神應對。”

接著他打了個電話,我聽到他說:“是的,明天我有時間。讓他到我家來。可以,我和妻子可以接受採訪。”

“幹什麼?”我問。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也可以參加採訪,我會講一下參加反抗組織的過程,你幫助我們的過程。你也可以講一下自己如何幫助馬喬麗的人。”

我點點頭,事到如今只能這樣。

大家各自回房,只有倫德施泰特還在門口坐著,我過去問他:“舅舅,我扶您休息吧?”

“可是敵人要來了。”他瞪著眼說,似乎我很不懂事。

“敵人是來了,”阿爾伯特說,“但我們團的騎兵剛把他們打退了。”

“傷亡如何?”

阿爾伯特一呆,原以為一句話就能把元帥哄住,沒想到他問得挺詳細,阿爾伯特只好繼續編:“傷了100個人,死亡10人。”

“還有戰馬,戰馬的傷亡也很重要!”

阿爾伯特神色尷尬,看著我,用口型問我要不要送元帥去醫院。曼尼這時介面說:“我在馬廄看到有15匹馬受傷,沒有死亡。”

“好孩子!”元帥摸摸他的頭,“你一定是馬廄裡照顧馬匹的孩子,這麼小就參軍了。”

“明天去醫院看看吧,剛好探望希爾德。”我說。

“不,我明天不去醫院。”元帥扶著沙發慢慢走著,輕聲說,“醫院沒有把我看好過,但是西貝爾有一次給我治好了心髒問題,就是這裡。”

他手撫著胸口,四下觀察,對著我打量了一會:“你是西貝爾,對。”

我點點頭,他認出了我,他看起來比較清醒。

“你不是比拉,”他喃喃道,“當然了,比拉和漢斯格德都已經……已經……離開我了……”

他語調悲慼,又走了幾步,說話聲音越來越含糊,軟倒地上。我和阿爾伯特趕緊去扶|他,發現他嘴巴有些歪,已經說不了話了。

送到醫院後,元帥一直處於昏迷中。急診醫生說他是中風,而且心髒問題也很大,

希爾德他們在胸外科,已經過了探望時間,我本想透過護士打聽一下她的情況。護士見我後瞠目結舌,悄聲問我:“您是不是——那個——占星師。”

我心下反感,點了點頭。護士卻通融讓我進去,病房門口有兩個保鏢。希爾德身上都是管子,正在睡覺。毛奇也在同一間病室,他歪著頭望著希爾德的臉。

“她上午醒了好一會,吃了點流食。”毛奇跟我說,“我也聽說報紙上的訊息了,真抱歉連累了你們。”

“不要這麼說。”

“我在想,也許從政是個錯誤。”他說,“我只是覺得自己既然僥幸活下來,一定要為德國做些什麼。現在看來是很天真的想法。”

聊了一會告辭,我沒有告訴他倫德施泰特也在住院,他要擔心的事也已經太多了。回到腦外科,阿爾伯特仍在病房外等著,我和他並排坐下,良久無言。

“困了就靠在我身上。”他說。我於是靠在他胳膊上,這幾天事情太多,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到淩晨4點多,我在椅子上睡著,忽然聽到一陣笑聲,就像第一次到卡塞爾時全家人圍在桌前吃飯時的那種氣氛,猛然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