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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

但這時的雷德完全失控了,或者說,他被那段記憶控制了。那股自虛空中殘留的悔恨驅使著他的身體,有了不屬於他的某種意志。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伸出去,抱住了她,然後一個轉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第二發子彈。

人總是會做一些自己想不到的事情,他以前,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柯立安所在的樹叢靜悄悄的。

發現西貝爾來到時,他馬上領會了雷德的意思,但他不能違抗命令,還是裝進了第二發子彈。可是當手指肚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眼前看的竟然不是西貝爾,而是艾美爾,他的紅發姑娘。

“謝爾!”她向他微笑。

手輕微地抖動,也許只是一毫米的失誤,子彈偏離了它預定的路線。與此同時,雷德把西貝爾護在了懷裡。

柯裡安鬆了一口氣。

想必他不會怪我第二發打歪了,柯立安想,這家夥竟然用這種方式洗掉自己和西貝爾的嫌疑,也真夠冒險的。

帶著對潛鳥的敬佩和信任,柯立安悄悄從樹叢中退出,扔掉槍,沿著先前規劃好的路線離開,前往波蘭邊境。

晚上8點,雷德包紮完了肩膀後部的傷口,掙紮著起來。這時的他,已經恢複到正常狀態,正在為自己在水晶墳墓前的行為懊悔。這懊悔更加重了一層,因為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就是當他抱著西貝爾轉身的時候,她剛好朝向那片樹叢。

也就是說,她很可能看到了柯立安的臉。

愚蠢的沖動毀了一切。

一種慣性讓他馬上下定決心。

西貝爾還在醫療室休息,護士對他說:“埃德斯坦小姐沒有受傷,但是摔倒的時候可能碰了頭,因此短暫醒來後又睡了。”

“埃德斯坦小姐喜歡茶,你去泡一杯蜂蜜紅茶來。”他對護士說。

他另一側的衣兜裡,裝著一個小玻璃瓶,那是從她衣服裡掉出來的。憑著本能,他知道那是某種危險的東西。

一會,他要把這瓶東西放進她的茶裡,等她醒來的第一時間喝下去,讓她不可能清醒地應對審問。他和柯立安是絕對不能暴露的。

幸好希拇萊今天不在城堡,他有充分的時間安排。

一個希拇萊的副官來到他面前:“希拇萊先生沒有接電話,他似乎也不在柏林。我們已經封鎖了樹林,以及採石廠和所有建築人員。”

“好的,等她醒來,我就通知您。”雷德說。

然後他去檢視了海因裡希的屍體。屍體在地下室,已經蒙上了白布。

“我希望您睡得安心。”雷德對著那死去的人說。第二階段的實驗,永遠不會再次啟動了。不管那飛行器將來如何,沒有了海因裡希的狂熱推動,它會永遠是一堆廢鐵。

當他回到醫務室時,護士把茶準備好了,他正要把玻璃瓶裡的東西放進去,一陣騷亂像大難臨頭一般越來越近,許多人已經圍攏在醫務室。

希拇萊恰好在這時候回來了。

她醒來了。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她已經懷疑他改了圖紙,現在他和柯立安都難逃一死。

他真蠢。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精神錯亂,發起了慈悲。他會害死自己和柯立安,讓組織在這裡的力量受到重大損失。

他邁著幾乎是麻木的雙腿走到那房間門外,門半掩著,希拇萊站在桌邊,對著她的床。西貝爾在病床|上靠坐著。雖然隔著很多人,但是她的視線似乎一下子就穿過人群的罅隙,落在了他身上。

他勉強向她笑笑,她也點了點頭。

一絲妄想飛來,她的笑容那樣讓人安心,也許……她能幫他隱瞞?

可是憑什麼?另一個念頭馬上壓了下來。

憑什麼?

抓住了他和柯立安,她會因此立功,能順利和她的未婚夫結婚,不必再擔心非雅利安人的身份。幫他隱瞞,卻要一直頂著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像她那麼脆弱的人,原本就適合躲在舍倫堡的羽翼下面。是他故意點出舍倫堡對她的“非份之想”才阻止她去他的莊園。他在想什麼?怎麼能指望她在希拇萊身邊,在這個最危險的地方幫他保守秘密?

他又看了一眼這個看似溫柔、但註定要結束他性命的面孔。如果還有下一次機會了,他一定不會再心軟,——可惜,不會再有機會了。

希拇萊從房間裡出來,看到雷德右肩傷著,握了握他的左手。

“您一定要告訴我,您看清了那個人,”希拇萊說,“埃德斯坦小姐說您為了保護她,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他根本沒有擋住她的視線,她明明可以透過他肩膀上方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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