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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骨

畫骨

畫皮坊的燈籠在陰風中搖晃,照得狐妖掌櫃的尾巴泛起青光。我躺在人骨拼成的床榻上,任由她將七種妖骨嵌入軀體。當龍椎替換掉我的蛇骨時,窗外突然下起血雨,雨滴在琉璃瓦上敲出往生咒的韻律。

”姑娘這身新皮囊,怕是撐不過三更。”狐妖的筆鋒掃過鎖骨,蘸著硃砂繪出妖紋。銅鏡映出我支離破碎的模樣:蛟龍的角、鳳凰的羽、最刺眼的是心口處得忘的逆鱗。新換的脊骨突然震顫,發出大悲咒的梵唱。

最後一筆落下時,鏡中走出個與得忘一模一樣的人。他腕間繫著褪色的婚書,掌心卻帶著白越的劍繭。”我是你埋在往生河底的執念。”他撫過我新生的麵皮,指尖溫度與三百年前大婚夜重合。

我們在虛妄之城舉行葬禮,三百口空棺裡裝滿破碎的青銅鏡。送葬隊伍行至奈何橋時,執念幻影突然捏碎孟婆碗。青瓷碎片化作鑰匙,插入我新換的龍椎——劇痛中青銅匣第三層開啟,裡面蜷縮著嬰兒狀的白越。

”殺了他!”無數個我的聲音在識海尖叫。可當嬰孩抓住我手指時,竟露出得忘的豎瞳。執念幻影突然暴起,婚書化作捆仙索勒住我脖頸:”你捨不得?”孟婆湯在腳下彙成往生陣,陣眼正是哭泣的嬰兒。

虛妄之城開始崩塌,我扯斷婚書跳入陣眼。懷中嬰兒突然睜開金瞳,肉乎乎的手指點在我逆鱗處。所有被抹去的記憶複蘇:原來每世輪回,我都在重複著將白越養大又親手殺死的戲碼。而嬰兒心口的硃砂痣,正是得忘當年被剜去的逆鱗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