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微藍問。
“送你回去,沒事了。”英楊說。
微藍眼睛裡又湧起淚光,卻很麻利的站起來,低頭跟著英楊出去了。兩人默然無語上了汽車,駛離秋葦白很遠之後,英楊說:“孔慶貴是你們的人?”
“這是……”
英楊一腳剎車踏下去,車子吱得停在馬路上。微藍看了看周圍,皺眉道:“你要幹什麼?”
“別談紀律,我就想知道真相。”英楊簡短說。
微藍靜了靜,道:“根據情報交換原則,我告訴你真相,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英楊扭頭看她:“你跟十爺是一家人嗎?”
“不是!”微藍斷然否認:“情報交換原則是你先提的。”
英楊無奈,只好說:“什麼條件你講吧。”
“送我回學校之後, 我們不要再聯絡了。”微藍說:“我的專項任務全部完成,微藍這個代號取消了。彙民中學的金老師很快會消失,請你不要來找我了!”
讓英楊難受的不是這段話本身,是微藍誠懇的語氣。他能聽出來,微藍真誠渴望不再被打擾。這種“曲線拒絕”讓小少爺很難受。
“好吧。”英楊也只能答允:“那麼你該告訴我實情了。”
“孔慶貴是我們的人。上個月底,特籌委行動處招人,這批次招工屬於編外,因此要求不高,也不會逐人交到警政部審查,這對我們來說是好機會,就安排了包括孔慶貴在內的幾個同志加入行動處。”
“幾個?”
“具體人數你不必知道了。”微藍接著說下去:“在火車上實施刺殺不能實現,現場轉到秋葦白,我們認為最好的辦法是讓孔慶貴從窗外進入盥洗室。”
“那麼金蟬鉞呢?是你們故意留下的?”
“藤原被刺是件大事,為了防備淺間報複式緝兇,我們設計了金蟬鉞,並把目標指向十爺。十爺與梅機關有交情,淺間不敢栽贓他,而從十爺那裡得到的彙款單,將把刺殺藤原的矛頭指向英國人。”
“英國人?”
“孔慶貴的住處是我們最後的戰場。所有線索指向英國人之後,淺間會很樂意推卸責任,把焦點轉移到歐洲戰場上,迎合日本國內繼續征伐的呼聲,藤原被刺不會再找中國人出氣!”
“轉移矛盾,”英楊喃喃道:“日本人會那麼聽話嗎?”
“藤原活著時很管用,死了就是具無頭屍。”微藍道:“他怎麼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能帶來多大的利益。日本軍國主義的野心很大,絕不會止步於中國!”
“那麼十爺為什麼聽你的話?還有永社四殺,你究竟用什麼辦法,能讓這四個老頭伏首聽命?”
微藍的長睫毛忽閃一下:“哪有四個老頭?十爺比你大哥還小兩歲。另外十爺不是聽我的話,是聽楊波小隊長的。”
她露出輕快的,戲謔的笑容:“畢竟他是我領導。”
在英楊眼裡,此時的微藍像個發光體,在晦暗的車裡發出朦朧的幽光來。他真實的嫉妒楊波了,卻又無能為力,只得轉開臉發動汽車。
快到彙民中學,英楊問:“真的不能再見了嗎?”
“留下愉快的回憶不好嗎?”微藍再次答非所問。
“保持聯系,就會有不堪的未來嗎?”英楊奇道。
微藍沒有回答。英楊感覺她縮了縮身子,像是想縮排暗影裡去。
車子再慢,終點也會到達。英楊咬牙踩下剎車,停在學校門口。
微藍綻開笑臉,對英楊說:“穀雨同志,再見!”
時空剎那回到靜怡茶室,微藍依舊是初見時的笑容,友好、禮貌、熱情、像真理,放之四海而皆準。
英楊想不出挽留的話,卻沖她的衣領揚揚下巴,說:“你的刀片也是十爺做的嗎?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