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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卷二:穿雲裂石(9)

車總的犬兵休整完畢,我們便進山,踏出了第一步。

一撥人來到地下空腔附近,除了小滿哥那隻黑背,滿地全是小狗。車總打了個手勢,一聲呼哨,它們就自動分散開來。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一個個毛團子飛速滾向四面八方,消失在山林中。車總解釋道:“每一百二十米為一崗,這些犬崗覆蓋整個山頭。一有情況,就以叫聲為訊號傳遞過來。”

地皮被炸開,塌陷下沉落到底部,一陣悶響。我還能聽到下面的聲音,證明不會太深。炸開後,隊伍準備人手下去一探究竟,車總圍觀了片刻,謹而又慎地後退幾步,躲在人群後面,露出眼睛觀察動靜。

我好笑地看著他,他對我做了個“你先請”的手勢。不過也情有可原,他似乎只懂得養狗,在這種場合必須留條命下來伺候兒子。

炸完了土層,還有一層水泥。完全破開地面的幾秒後,小滿哥就進入了警戒狀態。現在我們已經把這只狗視為風向標,小滿哥的反應不禁讓人小心翼翼起來。

這個多年不見天日的地下空間剛剛被我們破開,飄出來一股難聞的味道。我轉頭望向悶油瓶,他明明聞到的比我還多,卻彷彿喪失嗅覺似的面無表情,可能早就習慣了地底的氣味,這時候在細細分辨味道裡有哪些成分。

下去的打頭先鋒說很安全,只是沒什麼東西。我一手握狗腿刀,一手拿電筒把光打下去,蹲在洞口看了看,空間沒意料中的那麼大,像個電梯井,垂直往下,光線可以照到地底。按深度分成不同的區域,橫向再挖出長條形狀的凹槽。

電筒的光打不進槽中,裡面有什麼東西我也看不清,僅僅是物體的影子隨著光線的移動而忽明忽暗。

地下的溫度比外面低了許多,氣流不停地交換,灰塵在光線裡飛散,我沒有捂住口鼻,嗆著咳了好幾下。我的眼睛仍盯著下面,咳完便讓他們把凹槽裡的東西拿上來,就聽見下面的人疑惑道:“你說哪裡有東西?”

我正奇怪這樣的語言溝通都能出問題,便指了指井壁給他們看。剎那間,眼前出現重影,視野變得十分淩亂,

天旋地轉的,沒法穩住方向。我迅速鎮定地把刀插在地上,摸索著坐下來,接著面前走過影影綽綽的人群,與山林蒼鬱的背景疊在一起,耳朵裡也響起微弱的噪音。那些人影越來越近,我下意識伸手去捉,結果被一個人抓住了手腕,忽然聽見悶油瓶在喊我。

模糊的畫面頓時瓦解破碎,焦距慢慢清晰,我一扭頭,看到悶油瓶的臉。

下去的幾個張家人翻上地面,卸去了身上的繩索。悶油瓶問我怎麼了,我望了望四周,什麼都沒發生。思量一會兒,對他道:“資訊素的幻境。”

我站起身,屏住呼吸往下面打光線,光滑的井壁上什麼都沒有。剛才那番景象肯定是費洛蒙搞的鬼,但程度不太劇烈,只有幾個斷開的片段,我也僅僅頭昏腦漲了十來秒鐘的時間,讀取的量非常少。

我一直待在地面上,唯一接觸到的是對流的空氣。那些灰塵裡含有少量費洛蒙,我大意地把它們吸入鼻腔,就中了招。而在場的幾十個人裡,只有我對那玩意兒非常敏感。

他們面對空無一物的地下水泥井束手無策,如果不是我在幻境中看到了建造中的一幕,沒人會知道哪個位置藏了東西。同時,讀取資訊素的後遺症也悄然而至,眩暈惡心,情緒慢慢變糟,應了福兮禍兮的道理。

幸好這次量不多,意識沒有失控。再者說,悶油瓶就站在我伸手夠得著的地方,那點對精神的消極影響很快便無影無蹤。我把自己調整好,告訴隊伍裡的人,抄上家夥再下一次井,鑿開那些封在壁上的水泥皮。

果不其然,凹槽藏在裡面,每個都放置著大件物品。等他們費勁把東西拿上地面的時候,我定睛一看,幾塊特大號石頭。石頭經過了加工,是個磨盤的形狀。

車總好奇地瞧了瞧,“哪家不想磨麵粉了,東西丟到這來?”

乍看之下,一般人想到的肯定是農村的老磨盤,然後把石盤隨意丟棄,就這樣白白與線索擦肩而過。然而我們都見識過了蹊蹺之處,所以第一反應是,砸,狠狠砸。林其中去破廟裡銷毀的石頭,和這些地下的石盤,應該屬於同一源頭。

看小滿哥那樣子,恨不得長一副鐵齒銅牙把東西咬成碎渣,不用驗證也知道石盤裡有些什麼。我摸了摸小滿哥的頭,給它順順毛,安撫著讓它坐下。它喉嚨裡威脅性地呼嚕了幾下,良久才將豎立的耳朵放平。

既然石盤是封存的,保不齊地下還有別的槽洞或入口也被封了起來。我打算再去吸點灰塵,從幻境裡找尋線索,可還沒彎下腰,立刻感到背後投來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換言之,遭到了悶油瓶的強烈反對。

我果斷下蹲,一手探進去,在裡面掏了一把,然後撒開塵土,深深地吸氣。我從未享受過什麼香氛的情調,今天灰頭土臉地呼吸一把,體驗瘋狂的咳嗽,只有苦不堪言。

悶油瓶的速度再快,終究晚了一步。他看著我,眼底浮現幾分慍怒。我心說,要生氣也得等我忙完,況且真要算帳的話,還有一堆算不清的爛賬是我要對你這悶瓶子生氣的。

我怕自己會倒下,於是緊抓悶油瓶的胳膊,閉上眼靜靜感受。首先是呼吸系統,尤其是肺部,吸入灰塵後火燒火燎地疼。在這波疼痛中,其次是悶油瓶的手摸上我的臉,幫我細細抹掉塵土。一邊是疼痛,一邊是溫柔,經歷著兩重天的矛盾感覺,最後是徐徐展開的幻境。

這段資訊的發生地點不再是我們所處的山野郊外,光線很暗,似乎在一個山洞裡面。我耐心等待著,不久看到了清晰的影象,居然是秦嶺的那棵青銅樹。

我定下心神,仔細分辨青銅樹附近走動的人,沒一個認識的。這些人穿著統一的制服,正是我之前在秦嶺裡無意中看到的軍服樣式。不是現代的風格,會是哪一支軍隊打到了秦嶺內部?難道讓新兵蛋子去冶煉青銅?我可從沒聽說過這個國家裡存在這種部隊。

我借用的是一條蛇的視角,蛇頭一擺,鏡頭晃了過去,樹旁的吊橋上站滿了人,規模不小,這更加令人起疑了。

陡然出現一張放大的面孔,有個人來到這條蛇面前,饒有興趣地打量。我隔著時空與這個人對視,發現這人長得像我,有許多相似甚至相同的面部特徵,眼角和顴骨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整體上,不是完全一模一樣。

出於我爺爺的緣故,吳家人在某些事情上有著外人難以理解的參與度。估計我和這個人是沾親帶故的關系,長沙的遠房親戚多到記不清輩分,我回去翻翻家譜,這人說不定是個祖輩的。

幻境漸漸消散,即將回歸現實。在最後的殘影中,我的這個親戚稍稍俯身,迎面接住了一隻犬類動物的前爪,笑著抱起它的上半身。那狗是德國黑背的種,站起來能到人的腰間。

最重要的資訊點在一瞬間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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