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哲甩開她,徑自走了出去。他恨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露出馬腳,喜橙怎麼會發現真相?可是他忘了,這世上沒有能被永遠掩蓋下去的假相。
他剛剛接到一個在法院工作的朋友傳來的訊息,喜橙要告他和藍天圖書館館長合謀誣陷沈聆,他的心象被開水蒸著一樣疼。
“橙橙,在你的心裡,我真的什麼也不是麼?為了一個沈聆,你竟然將我告上法庭?”他靠在車座上,痛苦地閉上眼睛,良久,他睜開雙眼,插入車鑰匙。車子連續跑了七個小時,停在了小鎮的靠近中學的一個小區裡,樺哲下了車,從後備箱裡取出禮物,敲開了老師家的門。
喜橙和媽媽出去了,喜橙爸看到這個昔日的學生反映十分冷淡。他曾把樺哲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疼愛,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俊郎儒雅的年輕人竟陰毒至此,這令他既心寒又傷心。
樺哲低著頭站在門口,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樺哲瞭解老師,知道他心軟,所以決定先從他這裡開啟冰凍的缺口,挽回局面。他一向認為要達成目的,使用一些欺騙手段是必要的。
喜橙爸冷淡地說,“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走吧。”
“老師,您誤會我了。”樺哲的聲音開始哽咽,“您是看著我長大的,難道您還不瞭解我麼?”
喜橙爸憤怒地擺了擺手,“我不瞭解你,你就是個偽君子!”
樺哲哭了出來,“老師,就算我這輩子不能和橙橙在一起了,我也不想您不理我,我一直把您當做父親。”
喜橙爸心地仁厚,見他哭了,一時倒有些手足無措,過了一會兒說,“你回去吧,不要再來了。”背起雙手走進書房,砰地將門關上。
樺哲碰了個釘子,凝神想了想,轉身到廚房忙碌起來,將帶來的海鮮收拾好,一頓煎抄烹炸。
喜橙媽邁進家門,聽到廚房裡的炒菜聲還以為丈夫在做晚飯,等到發現是樺哲,臉立刻沉了下去,“我們家雖然不富裕,可還算幹淨,我們一家三口都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和你不是一路人,還請你出去吧。”
“師母,你也不相信我?”樺哲的眼中再次流下淚水。
“你一個小夥子哭哭啼啼的幹什麼?我們家可沒虧欠你什麼。”
喜橙媽向外推他,忽然看到他的手上一道又深又長的血口子,不由嚇了一跳。
“師母,您別擔心,我沒事,是剛才切菜時不小心弄的。”樺哲低著頭,高挑的身軀微微佝僂著,慢慢走到客廳拿起外套,“不打擾您和老師,我先走了。”
看樺哲這樣,喜橙媽反倒有些不忍心了,她猶豫了一下,叫住了樺哲,“你等等,你那個傷口得用酒精消消毒。”
“不用了,師母。”樺哲帶著哭腔說,“我只想有一天您和老師還能象以前一樣,把我當成你們的孩子。”他說完,緩緩轉身離開了秋家。
喜橙媽呆立了片刻,走進書房,只見丈夫坐在書桌後面,兩眼無神地盯著桌面,知道他心裡難受,便寬慰他說,“你也別多想了,人心難料啊。”老頭兒長嘆一聲,“你把他做那些東西倒了吧,待會兒女兒看見又要生氣。”
等最後一個小朋友被接走,喜橙鎖上班級的門,穿過擺放著紅色、綠色的滑梯和鞦韆的操場,從車棚裡取出腳踏車,出了幼兒園。
夕陽的餘輝勾勒出她苗條的動人的身影,她的神情安然而又恬靜。
她騎著車子,風撫著她的鬢發,彷彿戀人輕柔的手。
到了沈聆的墓碑前,她從包裡拿出毛筆和雪白的宣紙,宣紙用花束壓住,毛筆擺在旁邊。她溫柔地凝視著墓碑,而後俯□輕輕吻了吻刻在碑上的戀人的名字,喃喃地低聲說,“我今天去鎮上那家賣文房四寶的店裡買了宣紙,就是我帶來的這些,你看到了吧?喜不喜歡?”
每當她在這裡和他說話的時候,她的心靈就會獲得一種平靜。
“我們幼兒園的彤彤你還記得麼?我上次跟你說過,長得特別可愛,下午我給小朋友發雪糕的時候……”
夕陽更偏斜了一些,晚霞浮上天空,整個大地披上了一層淡紅色的輕紗。喜橙忽然想起了她很久以前做過的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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