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厚的聲音迴盪在大堂,全場鴉雀無聲,片刻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長鬚捲髮的異域商人走進大殿,由淡紫的雙瞳可知他是紫來人。
紫來是一個地處潛嶺以西大漠之中的邊陲小國,兵少民寡,多以淘金經商維生,與原朝素有通商。
即便是再富有的商人,明珠十斛也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十斛明珠也絕非五千金可衡量。是以整個傾國樓的人驚訝其中,不能自拔。
玉子衿與原倚風面面相覷,走到窗前望著樓下。
傾國樓的華老闆緩過神,笑著應下來道:“這位異域來的朋友,敢問尊姓大名,如此大的手筆,真是驚煞我等。”
異域男子揮揮手,用稍帶紫來口音的語調道:“大手筆不敢當,我只是不願意你們糟蹋這麼美麗的姑娘的畫像,金子在我們紫來是最常見的東西,而明珠卻是寶貴的,這麼美麗的姑娘我當然要用最寶貴的東西來換。你們在這裡拿著美麗姑娘的畫像拍賣,卻用被很多人當做糞土的東西交換,若是價錢賣的過高,有很多人又會說這姑娘是禍水,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們中原人呢,所以我願意用我這一次經商的酬勞來換這位美麗姑娘的畫像。”
異域男子一席話說完,在場很多人都已經紅了臉,片刻幾個紫來大漢抬進來幾隻大箱子,開啟後,箱箱飽滿珍珠炫目,亮了在場人的眼。
玉子衿滿意的站在二樓視窗望著那個叫加西多的異域商人,雖說競價所得銀錢都是為救濟黎民,但看著自己的畫像在那裡被人出價買賣,心裡總歸是有點不舒服的,好在出現了這個加西多,心地純善又可愛。
加西多接過畫卷,滿意的衝老闆點點頭離去,這次他雖然虧本而歸,但是可以對他在原朝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有個交代了。
原倚風與玉子衿目送加西多離去,玉子衿滿意,原意風更是滿意,其實最先開始他是想要命人買下這幅畫軸的,但轉而一想,既有真人在側,要那畫卷何用?
世事如棋,掌控的是人。這一刻如預言般,得了畫卷的人看了畫卷半生,注視真人的人得了半生攜手。
“玉氏雙姝並傾城,冠絕上京傾國色。信步一舞君王醉,拈雪無意十斛珠。”
傾國樓畫展後,玉氏雙姝的美名傳遍大江南北,玉子衿因其拈雪而立的姿態曼妙更得了一個“拈雪郡主”的美名,連在百忙中的玉策都有所耳聞,捻著手中為人熱道的詩句,玉策璀璨一笑,“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現在臉上。
明清徽抱著剛滿一歲的小兒子玉宇坐在一旁,笑道:“時間過得真快,衿兒明年也要及笄了,王爺,咱們也是時候為衿兒選一門親事了。”
因為玉皓潔的事,明清徽對玉策是有怨的,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的少女,玉策愛她,她也愛玉策,可玉策也同樣愛著權力,所以為了餘下的幾個孩子,她只能隱忍。
玉策對玉子衿的疼愛更甚於兒子,已經犧牲了一個女兒,明清徽知道自己該利用這個為僅留在身邊的女兒爭取幸福。
都說“五男二女七子團圓”是大富之人的標誌,自打小兒子出生,七子俱全,上天對她的榮寵可謂已經到了極至,她不求富貴壽考冠絕古今,惟願子女平安一生順遂,此生便是極度圓滿了。
玉策逗弄著明清徽懷中可愛白嫩的小兒子,惹得小玉宇咯咯笑,“說來女兒留到十七八再出嫁也不算大,本王還想著多留衿兒兩年,親事你可以先物色著人選,咱們先定下來,晚兩年再讓衿兒出嫁。”
得到玉策首肯,明清徽高興的點點頭,“其實人選我心中早就有了,只是想問問王爺。”
“哦,是誰?”
明清徽將玉宇交給奶媽,理理衣襟道:“天兒大婚的時候,二妹曾跟我提及颯兒這孩子有意,想著等衿兒大了讓我問問她的意思。且不說咱們兩家親近可親上加親,就颯兒這孩子的人格品行,我想王爺和我一樣也是放得下心的。還有就是,這兩年衿兒多虧娉婷照顧,娉婷多次給我的家書中提及清河世子與衿兒相交甚好,她有意想要為自己的弟弟做媒,我雖然只見過清河世子幾次,但這孩子我也是很喜歡的。王爺覺得這兩個人如何?”
“一個率真秉直,一個溫潤如玉,人品相貌和家世都是上上之選,你選的人自然是不錯的,到時問問衿兒的意思吧。”玉策抬手撫上明清徽的玉臂,慚愧道:“清徽,潔兒的事我知道你對我有怨,但那也是無可奈何,你放心,我不會再委屈衿兒的。”
明清徽眸中含淚搖搖頭,“清徽不敢,王爺能對衿兒如此上心,清徽就已經滿足了。”
那事他是無可奈何,可也免不了有些人的枕邊風吧?只是可憐了她的女兒苦守深宮,若當初她早知潔兒與臨川王有意,就該早為女兒爭取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