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澤笑嘻嘻撲到桌前用小胖手抓起一隻蹄髈,邊撕咬邊道:“想念上京美味與上京國色,所以本公子就回來了!”邊說著還邊衝玉子衿拋了一個小媚眼兒,引得二人啼笑不斷。
笑罷玉子衿一點他的額頭,佯裝嚴肅道:“就你伶牙俐齒,是父親帶你回來的?”
“不是,”玉澤香噴噴地擦擦嘴上油花,“父親命三哥回京辦事,我就一起來了,他和大哥他們在府衙議事,也沒人招待本公子,我就直接回府裡了。”
聘婷郡主含笑為玉澤遞上絹帕,才想起還未回玉子衿話,她眉頭輕鎖道:“昨日他們兄弟一夜未歸,我聽人說是你大哥前些日子收到了父親的來信,好像是出了什麼事,這幾日才和二弟他們忙得很不得閒,二妹你和九弟這幾日就在府中待著,莫要亂走動,以防出現什麼不測。”
“我知道了,嫂嫂,你就放心吧。”玉子衿給玉澤夾著菜乖巧一笑,究竟出了什麼事?
清夜晚風拂柳,海棠飄香,素顏佳人斜倚美人榻,手捧一卷黃書燈下失神。
連翹揉揉有些睏倦的雙眼,第三次躬身勸道:“郡主,夜已深了,快快將歇吧。”
玉子衿看看漏壺,竟快至子時,揮揮手打發了幾個侍女退下安寢,命今日守夜的連翹也去外間榻上睡了,她一直靠在美人榻倚燈出神,胸中總有一陣不安,遲遲無睡意。
玉澤抱著枕頭邁著小短腿輕輕越過紫檀雕花翠玉屏風走入後室,賊笑著正想把枕頭扔到床上把人砸醒時,卻發現那本該沉睡的人正坐在燈下靜靜望他。
“我朝素來講究男女五歲不同臥,九公子你已經六歲了。”玉子衿慢慢飲茶。
玉澤圓圓的小臉一垮,短腿大邁爬上軟榻攀著玉子衿的脖頸道:“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睡!我要聽你講故事,上次的安西將軍大敗金蘭,只在酒樓聽了一半就跟隨父母去顯陽了,剩下的你講給我聽!”
“我又不是說書的!”
“可你口若懸河!”
“玉澤,有你這樣形容自己姐姐的嗎?”
接收到那威脅目光,玉澤有些恐懼地吸吸鼻子,突然他奸詐一笑,眼中蓄起不符合這個年紀的精光,輕咳一聲昂首道:“二姐,你覺得什麼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啊——老闆,再來一碗牛肉麵!”
他邊咧嘴笑說著還邊揚起了小手做招呼狀,引得玉子衿臉色大黑,“二姐,你講不講啊?不講改天回了顯陽我就去跟八哥、十弟他們絮叨絮叨,讓大夥看看咱們一直敬重崇拜的二姐是多麼可愛啊!”
話沒說完玉澤已經被一把拎起扔到了床上,玉子衿咬牙切齒雙手齊上在他一身小肥肉上使勁撓癢癢,癢得玉澤哭笑不得直呼討饒。
“想聽是吧?那我就講給你聽啊,我講不完你今晚上就別想睡覺!”
四月初二,急訊入京,成浥大長公主亡故。
原初,因五王爭位之亂,太宗皇帝即位後大肆打壓庶出兄弟,立下條條苛例規範宗室,令原氏一朝世代嫡庶之分幾近到病態的地步,對待宗室女子也不例外。
開國之時,太祖皇帝曾因韶烈公主為原氏浴血疆場,立下赫赫戰功之由,特命人鑄造七鳳金令賜之,使得韶烈公主於原氏後眷之中,成為權柄僅次於持九鳳金令的皇后之下的持令公主。
繼而漸漸形成了原氏祖制,後持九鳳金令,禁宗室女並後眷族妃,年紀最長宗室嫡女賜七鳳金令,準掌置族妹及宗室親眷。持令無聖喻詔旨,享生殺予奪權。
這一規矩延留至今,無形中如女族長之位在原氏宗女中代代相傳。
而今,故去的成浥大長公主便是上一代的原氏持令宗女。
成浥大長公主入土為安後,金令還朝,按規矩當由司禮官閱原氏宗譜,擇出下一位持令宗女。
本能以血脈尊卑和年紀長幼解決的事情,偏偏鬼使神差地出了亂子。竟有兩位原氏宗女同年同月同日同時而生,長幼難分,俱為尊貴血脈,一為聘婷郡主,一為凌平長公主。
一是玉王兒媳,一是皇上親姐,司禮官看著原氏宗譜活活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