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的行駕只剩兩日便抵達水月城時,帶兵護駕的蘭颯突然收到訊息,因故晚他們幾日從東乾出發的蘭蹇並幾位老臣在剛入漠北時遭遇大漠劫匪打劫,所帶兵馬被劫匪擊散,數位大臣被劫匪綁架,逃離生天的蘭蹇正在想盡辦法與其斡旋,請玉寒和蘭蹇儘快想辦法來救。
蘭颯見信,速速請示了玉寒便帶兵前往,此事發生在西原境內,蒙成放和賀別瀾也不能坐視不管,便讓赫連流雲帶兵,與蘭颯一同前往之。
蘭颯用兵一貫神速,又有赫連流雲一路配合,二人帶兵直搗靈威郡北原,成功在蘭蹇指示下找到了劫匪的老巢,將劫匪打得四處逃散,然而卻一直不見在劫匪衝擊中失蹤了的蘭蹇的幼女蘭情,滿心以為女兒和幾個大臣被困匪營的蘭蹇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撲了空,他與夫人數度相求上天才得了真的一個掌上明珠,只一心想帶她來領略大漠風光才把免郵的珍寶帶出了門,沒想到卻遇此變故,向來泰山杯於前而色不改的蘭蹇險些昏了過去。
正在追剿劫匪的蘭颯聞訊打探了蘭情當日所乘的馬車被衝撞失散的大致方向,立刻帶兵就沿路去追尋了。
大漠風沙,千里茫茫,一隊商隊正在羇旅難行,忽然就湧現了數十個流寇劫匪胡亂衝撞,跟隨商隊的家丁護衛們紛紛拔刀相護。
五姑娘一把掀開車簾,持著馬鞭跳下車來,她的五官比之前長開了不少,人也纖細了很多,一貫懵懂無知的目光比幼時更是沉靜了良許,見到那些劫匪逃命般的衝散商隊而來,她第一時間就甩起鞭子迎了上去。
然而卻抽了個空,她只覺輕煙流雲一抹隨風飄過身側,一杆銀槍橫掃已經將逼近她的幾個劫匪挑飛了數丈,風起黃沙吹迷了她的雙眼,待她跑出沙塵細看,只見一騎白馬雪甲銀槍,在瀚海飛石中清逸遠走,漸漸濃縮成白色一點,她的心裡不知道什麼在觸動,在那裡呆呆僵立了許久沒有反應。
寒冬夜月,涼風悽悽,榮亞山的冰雪山尖在月色下高潔不染,更見雪影綽然,婉約多姿,那一方月湖已經結起冰層,映著這寒淡月色與濃星密佈,宛若銀河傾於世間。
宇文靖域等人在玉寒的行駕抵近水月城時加快行程,繞路至水月城北垣,趕在玉寒之前抵達了水月城。
望著這大漠壯麗之景,與他同乘一騎的情兒趴在馬背上慢慢吟道:“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宇文靖域將自己的披風在她的小身體上裹了裹,問:“情兒也會吟詩?”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聽父親念起過,所以就記住了。”
“哦?那情兒知道這首詩講的什麼嗎?”
她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道:“好像是在講一個妻子在思念她離家征戍的丈夫。”她又低下了頭,叔父常年征戍邊關,身伴長風黃沙,可是家裡卻沒有嬸孃念他,承平長公主去得早,叔父也不肯再娶,他一定過得很孤單。
宇文靖域望著那蒼茫大漠目光遼遠,“那情兒喜歡戰爭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她抿抿嘴又點了點頭,最後皺起好看的小眉頭道:“父親說亂世家國,沒有人會喜歡戰爭,只要打仗就是會死人的,可是若是沒有戰爭又怎麼能統一四海換來真正的太平盛世呢?”她懵懂地張臉望他,“大哥哥喜歡戰爭嗎?”
宇文靖域笑了笑,沒有答話。
情兒忽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宇文靖域好笑道:“鬼丫頭,你明白了什麼?”
“大哥哥不喜歡戰爭,但喜歡征服的快感!”
宇文靖域眉宇稍固,微微變了神色,看到他的反應,情兒嬉笑著伸出肉肉的小白手指戳了戳他胸前露出的麒麟玉璜,道:“古語曾說:‘麟者,仁獸也。’麒麟口不食生物,足不踐生草,為仁德之獸,乃王者的象徵。大哥哥將這枚玉璜貼身帶著,可見它對你是有特殊的含義,你還告訴情兒你叫麟兒,那說明這個名字更是你父母對你的期許,那在大哥哥心裡想來也是自小就潛移默化地將這份期許定為了自己的願望。你不愛殺戮,可你喜歡征服,因為你要做王者,以仁德之操控縱天下,立於這天下人伏拜的最頂峰!”
聽那小女孩侃侃而談,宇文靖域愣神了好久,他揉了揉她頭上的兩個總角,“鬼丫頭,人不大,書倒讀得不少!”
情兒得意的一笑,他說著已經快馬揚鞭加快了行程!
是的,他就是要做一個征服天下立於頂峰的王者,那種快感他生來就心嚮往之!
原舒禾本在北境雪霖郡玉揚翕的王府小住,玉寒前來水月城,二人也奉詔一同陪駕而來,並早玉寒的行駕兩日到達了水月城,見過了玉子衿後,二人連同赫連流星一起出了水月城北門來接應宇文靖域。
注意到城門前那並肩而立的一對璧人,霍泱賊笑著驅策著坐騎趕上宇文靖域,“現任未婚妻和舊夢中情人一起來接應你了哦,有沒有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