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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原氏的密辛

昏暗宮室中,寧貴人披頭散髮被兩個侍衛強行拖拉入內,拼命掙扎著束縛,寧貴人掙脫不得破口大罵,膝蓋猛一落地,才看清座上背燈和月的孤絕人影。

“連連大總管?”表情一僵,寧貴人環顧四周,這是一所廢棄的宮苑,料想自己的事可能敗露,無底氣道:“連燼,你有什麼資格命人捆壓本宮?”

連燼一手託額,沒有回答寧貴人的問題,卻道:“貴人可知本朝太祖的懿瓏貴妃?”

寧貴人眼皮一跳,不知道連燼為何提起一個無關的人,只記得本朝後妃列傳有載:“懿瓏貴妃,太祖摯寵,建元二年入宮為婕妤,同年封昭儀,三年晉儷妃位,同年誕元熙公主,公主夭,晉貴妃位慰之,月餘,貴妃薨。建元二十七年,追封懿瓏貴妃。”

入宮兩年,升貴妃位,那是原朝後宮最傳奇的女人。

也是原朝後宮唯一一個來歷不明、死因不明的女人。

更是太祖唯一愛過的女人。

森涼的風颳動窗柩,帶動燭火閃爍,連燼忽明忽暗的側臉看得寧貴人一個哆嗦,懿瓏貴妃和她有何關聯?

“懿瓏貴妃深得太祖寵愛,何以在死後二十幾年才得太祖追封呢?”

寧貴人突然抬頭,她不聰明,可也不笨,一個寵冠後宮的女人,她的一生絕不會在死後只有連個普通妃子都不如的寥寥幾筆,這其中掩藏的皇家密辛絕對滔天。

俯視寧貴人神色飄忽的臉,連燼走到她跟前,“因為當年的太祖聽信讒言,誤以為懿瓏貴妃與人私通生下公主,在派人將剛出生的公主鴆殺後,又於一個廢棄宮苑親手將懿瓏貴妃縊殺!”

寧貴人身子一軟臥倒在地,雙目直直盯著連燼壓低的臉,說不出話來。

“若干年後,貴妃昭雪,太祖悔極追贈。”

“你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半晌,寧貴人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連燼負手而立,窗外朦朧的月色入窗,在他身後投下修長合度的影子,那傲世光華如南海琥階河畔的百年深松,蒼勁有力,巋然屹立,“身處後宮,行事錯踏,便是萬劫不復,可惜貴人生無懿瓏之榮,死後也無法如懿瓏追封了!咫尺史箋,比之更是不如!”

“連大總管饒命,賤妾知罪,賤妾錯了,總管饒命!”寧貴人徹底崩潰,哭喊著慌忙爬到連燼腳前拉扯著他的衣襬,泣涕漣漣柔聲不斷,如風中搖曳的深秋瘦菊,我見猶憐。

“重門深鎖,冷夜千宮,君恩不垂也絕不是你**後宮的理由。錯了?有用嗎?”

看連燼態度,寧貴人心中絕望,她不再求饒,只發瘋般的大笑起來,凌亂的髮絲貼在她哭花的臉,尤其猙獰,“沒用,是沒用!玉家擅權,時時可奪原氏而代之,皇上卻不知死活地寵愛著玉子衿,視後宮這些女人如無物,他能冷落我,我找人聊慰寂寞又怎麼了?我會落到今天,始作俑者都是他和玉子衿!今日有我的今天,明日未必不是他的明天!昏君!”

“放肆!”一個侍衛揚手甩了寧貴人一個耳光。

“哈哈”寧貴人被打偏了臉,仍然仰頭大笑。

連燼閉目,不願再聽,揮手命人端上托盤。

毒酒,白綾,匕首,三選一。

寧貴人長袖一甩將托盤揮翻,推開侍衛就要向外逃去,連燼衝侍衛擺擺手獨自走出了廢宮。

身後,女子曳地的宮裙開出點點紅梅,雪白的綾緞纏在她的脖頸,放大的瞳孔直直盯著中天之月,悄然無人息。

隔壁較為乾淨的一間偏殿走出幾個衣衫華美的妙齡女子,謹貴妃為首,德妃、賢妃次之。

皇后伴駕,今日之事只得由這幾位後宮品位較高的妃嬪協理。

謹貴妃驚魂未定,掌心後背俱是冷汗,德妃、賢妃則嚇得臉色慘白,只等著謹貴妃向連燼開口離去。

“二位娘娘氣色不太好,還是早些回宮休息吧,還有些後續之事需要處理,就有勞貴妃娘娘隨臣走一趟吧!”夜色中,連燼道。

德妃、賢妃聽了話,頓時如釋重負,慌張離開了廢宮,只剩謹貴妃腿腳發麻站在原地,她眼底驚慌,聲音顫抖地問連燼,“連連大總管,太祖當年當真鴆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連燼一笑,沒有回答。

“那懿瓏貴妃”

“死後即遭化骨揚灰!”

謹貴妃睜大雙眼,嘴角都在顫抖,連燼給她的目光冷漠幽涼,“君恩可厚亦可薄,黎山妃陵不過只有她的一塊佩玉罷了。”

君恩可厚亦可薄。

謹貴妃顫抖著看了一眼太廟的方向,她不知道一個帝王的心到底有多狠多硬,只因為幾句讒言就誤信自己深愛的女子背叛自己,一杯毒酒鴆殺骨肉,還親自將將那女子縊死在自己手下化骨揚灰若干年後真相大白,他又是怎樣的心境去面對?

此刻,她最是慶幸不得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