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於把著她的手,一筆一筆,把愛情交融於心,力道強硬又不容拒絕。
的確,那不是鬱暖的本願,那都是他的算計。
但當世間萬物都在助長他們的愛情,她避無可避。
她知曉,若道祖沒有封閉記憶,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男人信守了諾言,但她卻耍賴任性,偷偷從幾千個小世界中剝離出自己,讓他空等一場,沒有任何結果。
他這樣縝密耐性,一點也不怪罪她,把她一步步誘入最深沉的牢籠。
過了很久,鬱暖緊緊攥住自己的手心,又道:“好罷,我承認,我愛上了您。”
她又道:“可再愛,我也不會願意呆在無色天界中。”
“我的回答還是同樣的。”
千億年的時光如梭而過,道祖又如何不寂寞。
他若不寂寞,便不會剖開自己的胸膛,取下一截近於心口的肋骨,創造了她。
她一睜眼,男人便告訴她,她是妻子。
他是丈夫。
她懵懂而無知,被他把著手,一筆一劃的學會怎麼寫字,怎麼讀懂天道。
天道是道祖所創,是萬物的本源,與生生不息的法則。
多少人一生追隨,卻只得參透大道下的萬千小道之一,螢火之亮,不堪皓月之光。
但她一睜眼,便甚麼都懂,因為她是道祖的妻子。
可妻子是什麼呀?
於是道祖告訴她,妻子是凡間的稱謂,是伴侶,是此生的依存,是一生的摯愛。
她很好奇,凡間又是甚麼?
道祖說,凡間不是她的地方,即便是天界也不是。
她生而住在至高的無色天界,沒有人比她更高貴。
阿暖卻反駁他:“您不想去凡間,又何必說我是您的妻子?這個稱謂本就是凡間的稱謂。”
他卻笑了笑,沒有反駁。
阿暖後來知曉,就連天道都是他的,那“妻子”這個稱謂,其實本就不屬凡間。只是道祖原本從沒有妻子罷了。
他生於混沌,寂寞慣了,再是寂寥,也不過一個阿暖能滿足。
她那樣軟糯天真,事事依賴他,在他創造的無邊世界裡,她想要甚麼都可以。
但阿暖想要的很少很少,她只是想要真正的情而已,很多很多的情,親情,友誼,愛情。而道祖對她,不過是佔有和操縱,她生來是滿足他慾望的工具,也是他躲避塵世,穩固道心的器皿。
道祖道心不穩,有了戾氣,有了佔有慾。天道與道祖一體,於是便不能穩固。
蒼生萬物,六道輪回,便無法平靜。
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一切因緣起,一切因她起。
只有她真正甘願愛他,那他的戾氣才會被消磨,只餘下無盡歲月的溫存。
但是阿暖不甘願,她被禁錮在無色天界,每日都能看見很多有趣的東西,有時是天際的紅日,被抓來捧在她掌心,溫度灼熱卻那樣真實,有時是人間清晨的露水,滴在她的指尖,微芳清涼,混著塵土的氣息,卻那樣動人。
她也見過華麗的羅裙,享有過雍容華麗的宮殿,有過道祖神識化出的友人,但那些都不是真的。
無色天界哪裡會有物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