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永安侯突然又暴起,將丹書鐵券高舉在空中,大喊:“我有丹書鐵券!可免九族死罪!”
“這便是你縱容太子剋扣邊響,還能保命的秘寶?”朱辭秋將朱年景的小手交由太傅,自己一步步走向永安侯,眉眼越發淩厲,“老將軍,你也曾是邊關的將軍,應該深知糧草於邊關來說,有多麼重要。”
“燕京的富貴讓你忘記了從前的種種,也忘記了黃沙地下埋葬著的萬萬同袍。”
她抽走烏玉勝腰間的另一把彎刀,狠狠砍向那張丹書鐵券。
碎成兩半的丹書鐵券被她踩在腳下,她指著永安侯暴怒不斷扭曲的臉龐,淡笑一聲:“本宮從不信這個。你們的罪,該如何清算便如何清算。”
貴妃撲通一聲,猛地跪倒在地上,面上的驚恐再也掩蓋不住。
朱承譽盯著碎成兩半的丹書鐵券,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永安侯私兵,一股恐懼油然而生,雙腿不自覺打著顫,他妄想撲到朱辭秋腳邊,卻被烏玉勝拽著後脖頸往後拖,最後,他趴在地上,被烏玉勝用腳踩著後背。
他哭喊著,掙紮著,“皇姐!皇姐我錯了!不要廢我!不要廢我!”
朱嘉修架住永安侯的胳膊,後者仍舊死命地撲向朱辭秋,狂笑聲不斷,最終,他獰笑著吐出一句話,妄圖將朱辭秋釘死在大雍史書的恥辱柱上。
“女子監國,牝雞司晨!國將不國!”
朱辭秋手中的彎刀刺向永安侯的胳膊,鮮血濺在金鑾殿的地板上,她踏著那攤血,將刀刃抵在永安侯跳動的心口,卻始終沒有刺下去。
忽然,她收起刀,在他耳邊輕聲道:“本宮要留著你,找穆伯鳴。”
永安侯忽然一愣,隨即猛地暴起,奮力地想要掙脫朱嘉修牢牢鉗住他的雙手。
“朱辭秋!”
朱辭秋扔下沾滿鮮血的彎刀,轉身背對著大殿上的眾人,平聲道:“將永安侯押入天牢,貴妃囚於冷宮。太子,便如陛下所言,流放三千裡,幽禁於青州。至於永安侯府,豢養私兵私鑄兵器,念在永安侯多年功勳,特免去死罪,流放嶺南,非死不得回。”
“是!”
待一幹人等被押下去後,她才又牽著朱年景冰涼的小手站在龍椅前面。
烏玉勝立在大殿門口,護衛們將大臣們趕向大殿中央。太傅將手中的國璽交給朱辭秋,自己緩緩走下臺階,站在文官之列。
顧霜昶捂住受傷的胳膊,率先跪在大殿內,朗聲道:“皇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傅跪在顧霜昶身旁,同樣呼喊著。
方才手持弩箭的反賊的死狀仿若還在眼前,身後的鬼煞仍然滿身森氣地盯著眾人。
他們顫抖著胳膊膝蓋,全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千歲。
朱辭秋抱起朱年景,將他放在龍椅上。
“太子年幼,還請太傅悉心教導。另,諸位大人凡有奏者還請皆先呈於本宮。”
一場鬧劇結束,已是黃昏。
烏玉勝守在公主府車馬前,看見不遠處的朱辭秋與顧霜昶一直交談著,尚未有停歇的跡象,便疾步上前,面具下深棕色的眼眸看著顧霜昶流血的胳膊,語氣不善道:“顧大人若要去醫治便去找太醫,殿下又不會治病救人。”
他旁若無人地拉起朱辭秋的手便往馬車處走。朱辭秋腳下未動,淡淡道:“退下。”
烏玉勝愣了下,緩緩松開手。
朱辭秋轉身看向顧霜昶,溫聲道:“方才我已喚了太醫到顧府,顧大人早些回去,讓太醫替你瞧瞧。我已將大人官複原職,詔書明日便到,另外,替我向霜翎問好,說我該日便去找她聽曲。”
言罷,她回身走向烏玉勝,側身躲開烏玉勝的大手,自顧自攥緊馬車內。
烏玉勝同她一起坐在車內,他摘下面具,露出臉上新鮮的傷疤。
朱辭秋一愣:“你戴著面具,臉上怎會受傷?”
“面具險些掉下來,這才不小心劃到了。”烏玉勝娜著屁股靠近她,似有些悶悶不樂道,“殿下如此關心顧霜昶的傷勢,為何不關心關心我?”
“……”
朱辭秋累得很了,不想回答這樣拈酸吃醋的話。她靠著馬車,閉上雙眼,卻感覺一股熟悉的熱氣撲面而來,於是她道:“別鬧。”
“很累嗎,殿下。”
烏玉勝用手指撫摸著她一些冰冷的臉頰,忽然有些疑惑與擔憂,“身上怎麼如此涼?”
熟悉的人和味道圍繞著朱辭秋,她在不知覺間抓住烏玉勝溫暖的雙手,身體也不自覺地靠著烏玉勝,將頭埋在他的臂彎間。
“讓我靠一靠,烏玉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