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德杞好像有些意外。
“嗯,明州!”翊勳見他吃驚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說:“如你所說,上半年才釐定的稅額,我總該瞧瞧這個新章程合不合理吧?”
“不不,八叔,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沒想到這年關將近的時候您還要再出門……”
“嗨!你要是不來我還真沒想起來該去遠舶司的事兒呢,既然你來了,我們豈不更好一路而行麼?”
晚上,翊勳獨自到和泰的房裡說話,大概也只有他才能理解翊勳臨時起意要去明州的真實用意。
“二哥,你確定不要我陪著你一同去麼?”
“誰去你都不能去!”
“為什麼?”
“這灘水要真如你所說的那麼深,我又怎麼能把你帶進來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二哥,你就非得……”
“你什麼時候開始不聽我的安排了?”翊勳疲倦的笑著:“別忘了楊公堤上的事兒,他們退到臺下是因為我來了,想看戲咱還得給他們重新登臺的機會不是?你留下也好靜觀其變,隨時報與我知。”
“je是)!”
“只盼著能過個安生年吧……”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翊勳所料,裕親王儀仗鳴鑼開道離開杭州後不過四五天,楊公堤就出了事。自稱杭州駐防左翼營兵的人將錢伯的小店用馬拉塌了,錢伯也險些被壓死在廢墟之中。油傘鋪的曹老闆跺腳罵道:“我早看著那幾個客人不是什麼好人,一個破牌牌能頂什麼鳥用?如今生生的是害我們丟了家産,都是天打雷劈的騷達子啊!”
他的罵聲還沒落地,帶人問訊趕來的和泰便已經到了街口,他在馬上高聲吩咐道:“來呀,把拆房的、圍觀的一律拿下,帶回衙門問話!”
總督府的戈什哈們領了差事便帶著親兵抓起人來,為首自稱駐防營官的人期初還蠻橫的很,他抽出佩刀揮舞著叫說:“誰敢動?我們是駐防的旗兵,是左翼正黃旗的,你們是哪個衙門的?居然敢對旗人無禮!”
和泰聽他如此胡言亂語,更生了幾分厭惡,他用皮鞭指著那人道:“滾到馬前來回話!”
兩個親兵將那人推搡著到和泰的馬前,腳下又一個絆子將他壓倒按在地上跪好。
“你剛才說什麼?你是哪個旗的?”
“老子是杭州駐防左翼營的!”
“左翼哪個旗呀?”
“正黃旗!”
“放你孃的屁!”和泰說著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得他臉上一道血印。“誰讓你們來這兒圈佔買賣鋪戶的?”
那人正捂著臉喊疼,見和泰提到圈地來,似乎又有了底氣,梗著脖子說:“你居然敢打我?不怕你知道,我是奉了杭州駐防衙門的差派來圈地的!”
和泰也不罵了,抬手又是一鞭子。
“你,你……你不要命了麼?”那人依舊作勢道。
“佯冒八旗軍校,私拆私佔民産,我今兒就是抽死你又有何妨?”
“你是誰?憑什麼說我是佯冒旗人?”
“我只問你,拆房之前有沒有人指給你看門鬥下的東西?”和泰一隻手搭在馬鞍上,一隻手扶著大腿,哈腰問道。
“好像是有一個名帖一樣的東西……上面鬼畫符似的,誰知道那是什麼……”那人想了想,嘟囔著說。
和泰聽他說翊勳的滿文名帖是鬼畫符,又加上他侮及自己所在正黃旗的名聲,皮鞭更是沒頭沒臉的抽下去,一邊抽一邊罵道:“好你個不知死的東西!就憑你毀壞裕親王名帖這一項罪名,老子現在就可以將你正法!來人吶,拖去一邊亂棍打死他!”
這時跪在地上的人好像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他已經哭的變了聲兒,一邊掙紮著一邊喊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小人知罪,知罪了……”
“知罪?知罪就把罪過都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