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高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摸著自己的下巴沉吟道：“只有你一家的狗不見了，要麼是狗自己走失了，要麼就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中斷了狗販子的行動。”

聽到這，馬利盾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飛快地道：“是巡邏，程軒昨晚在這偏巡邏過，很有可能狗販子抓了大黃準備去下一家的時候發現了巡邏車，於是中斷了行動。”

聽完馬利盾的話翟高那緊鎖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所以... ...”

“狗販子還會來！”翟高和馬利盾異口同聲地道。

回程的路上，馬利盾坐在翟高的車後座，一邊啃著胡東硬塞給自己的雞腿，一邊看著手機猶豫著該不該給程軒打電話。

翟高從後視鏡裡看到馬利盾那握著雞腿油膩膩的手，立刻嫌惡地皺緊了眉頭，可一看到她那瞬時陷入悲傷裡的眼神，他的嫌惡中又揉進了一絲同情。

“在想是不是要給程軒打電話嗎？”

“呃？”馬利盾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翟高的後腦勺，“你怎麼知道？”

“剛才你不是說了程軒昨晚來巡邏過，也就說明這是程軒的管區，既然要蹲坑設伏抓狗販子，自然得負責這一片的片警來做。而你從上車開始就一直盯著手機螢幕，一副糾結痛苦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你還在猶豫是不是該給程軒打這個電話。”翟高的這番話幾乎是不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

馬利盾經過短暫的震驚後，苦澀地扯了扯嘴角，自嘲道：“還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沒錯，我是在猶豫該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可是... ...”

“可是你並不想和他通話，又或者你不想在和他通話的過程中聽到顧思妍的聲音？”翟高又像是有讀心術似的說了出來。

馬利盾的身子微微一晃，進而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著手機上程軒的號碼，臉上的表情更凝重了。

“打吧。公是公，私是私，如果你連公事都沒有辦法和他交流，那麼以後遇到比這更棘手的情況，你更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假使你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還不如直接離開這個派出所，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馬利盾臉上的自嘲更甚了：“離開這裡我又能去哪？如果能走，我早走了。”喃喃自語地說著，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咬牙舉起手機，吸氣再吸氣，許久之後終於鼓起勇氣撥打了程軒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馬利盾心裡本就忐忑，如今沒人接，更是給了她逃跑的藉口，正想著趕緊結束通話電話，聽筒裡卻傳來了程軒那聽上去像在害怕什麼似的，小心翼翼的聲音。

“喂... ...”不知為何，程軒這樣的聲音讓馬利盾聽上去十分不爽，她竟不想馬上接話，

“喂？利盾？”見對面忽然沒了聲音，程軒以為是手機出了問題，立刻拿到眼前確認了一下，見仍處於通話狀態便壓著嗓子對著聽筒道，“你在聽嗎？”

“在。”馬利盾甕聲甕氣地丟出一個字。

程軒這才鬆了一口氣，雖然依然壓著嗓子，語氣卻是輕鬆了不少：“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那你呢？為什麼接我電話像做賊似的？”她還是問了，明知道這個問題會刺傷她，明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結論，但她還是問了出來，因著心裡憋了一口氣，如果她不找個地方將這口氣發洩出來就會要原地炸開似的。

程軒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馬利盾聽到他在電話裡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思妍懷孕了，因而人也變得特別敏感，要是讓她知道我在和你通電話不知道又會鬧成什麼樣，所以我... ...”

馬利盾忽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現在不光是看到程軒，就連聽到他的聲音，從他的敘述裡想象他和顧思妍在一起的種種畫面都會讓她的心口像是又把烈火在焚燒似的變得痛苦不堪卻又無能為力。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程軒緊跟著問。

馬利盾捏緊拳頭，立刻有了想要結束通話電話的沖動，然而，她無意中抬眼，看到翟高探究的眼神，又有所猶豫地壓抑住了自己的脾氣，沉著氣道：“早上你受理的那個盜狗案的報案，我又來現場調查了一遍，發現了一些疑點。”

“什麼？”預料之中的，程軒果然激動地叫了出來，“你為什麼要去？”、

“你不是怕顧思妍聽到嗎？這麼大聲音。”馬利盾沒好氣地說。

程軒這才反應過來，放低音量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要去現場調查？那個報案沒有明確證據證明狗被盜，已經做了結處理了，你為什麼還要去？”

“因為我不想成為他人口中那個拿著政府的錢不為人民辦實事，整天就知道在辦公室裡喝粥聊天的警察，更不想因為敷衍應付的態度犯罪率只增不減。”說著，她意有所指地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翟高，見他在自己說完這番話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程軒沉吟半晌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還是被人舉報說我們為官不為？這些你根本不用擔心，我都是按照程式辦理... ...”

“程軒。”馬利盾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忘了當初咱們當警察的信念了麼？不錯過任何一個疑點，不放過任何一個犯罪分子，也許你已經忘記了，但我還記著，所以我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自己的信念。”

程軒沉默了，馬利盾突然拔高的站位忽然噎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去現場... ...發現了什麼疑點？”半晌，程軒啞聲問道。

“有摩托車輪胎的痕跡，能看出車子駛出的承重明顯高出駛進的承重，同時在胡東家門口的樹幹上發現了疑似狗被射殺的痕跡。”

程軒吸了一口氣才道：“僅憑這兩點並不能作為決定性的證據。而且血跡還要化驗，在化驗結果出來前，我也沒有理由出警。”

“可發現了疑點就要抓住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