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不得踏入長安。
其二,不得入朝為官。
杜景社看著桑滌江,眼中明顯顯露出一絲同情。
桑滌江沒有錯過這個眼神,也讀出了他想要傳達的意思。
杜景社在說:這個年紀的青年,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誰不是滿腔熱血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可他們桑家的規矩,每一條每一款,都如桎梏般遏止著他哪怕一絲想要從政的想法,因而他是值得同情的。
桑滌江神色絲毫未變,含笑道:“晚輩一向閑雲野鶴慣了,如今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哈哈哈,公子之灑脫,果然世所難極。”
行到下一個岔路口,兩人含笑作別。待桑滌江的身影消失在花林間時,一個著勁裝的黑衣人突然顯身,他附在杜景社耳邊說了一席話,杜景社聽完面色驟變,冷笑一聲道:“確定是他的話,就依原計劃執行。”
那黑衣人剛要領命離開,杜景社突然叫住他:“你再安排人查查京中那位貴女的訊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絕不能留下後患!”
黑衣人消失後,杜景社面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落紅飛旋,殘花滿地,他重重踏在春泥之上,帶著幾分□□與毀滅的快意,碾碎了腳下花瓣。
畫舫之上,幾個小丫頭圍著豐織,為她塗脂抹粉,簪花戴釵,碧影坐在一旁,興致缺缺。
“你眼光可真好,桑滌江的確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讓人見之不忘。” 豐織笑著說,“這樣的男人,可不能輕易放棄。”
碧影吐了下舌頭,無奈道:“郎心如鐵哦。”
豐織噗嗤一笑,一個之前被她派出去打聽訊息的丫頭匆匆忙忙跑回來:“嚴大人到了!”
碧影怔忡片刻,然後急忙起身。
“你就這樣直接去見他?不怕別人起疑心?”豐織攔住她道,“樂伎與尚書的前緣,任誰都會好奇吧。”
她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這是最後關頭了,絕不能暴露身份,功虧一簣。宴席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開始了,她完全可以在席間做出暗示,他一定能認出她!
畫舫外面突然吵吵嚷嚷,似乎圍著很多人,不時傳來劍刃相撞的聲音,豐織拉著碧影出去看,湖畔兩個年輕男子正在比劍,他們身形如電,快如幻影,一眨眼的功夫,手中長劍已是幾度交鋒。
“桑滌江居然也會在大庭廣眾下跟人比劍!”豐織帶著幾分不可置通道,“碧影,他不僅長的好,劍術看起來也非常不錯呢。”
世家子弟文武兼修,實屬尋常,只是桑滌江這麼多年,一直給人一種文弱書生的感覺,大家都下意識地忽略他的武學修為,如今才會這麼吃驚。
碧影什麼都看不到,站在喧鬧的人群中間,一種不知由何而生的遺憾和不甘突然席捲而來,她只能憑著別人的描述來想象他的模樣,如今人人都在欣賞他精彩絕倫的劍術,唯獨她做不到!唯獨她不可以!
“哐當”一聲,長劍落地。
與桑滌江比試的白衣青年笑著抱拳道:“我輸了,答應碧影公子的事,我必將竭盡所能。”
桑滌江淡淡道:“多謝。”
旁邊十二樓的畫舫上,一個女子帶著幾分嫉妒道:“不知道那個碧影長什麼樣,這得多大臉面啊,碧霄公子為了她連這都答應了。”
“是啊,是啊,聽說他從不在人前用劍的。”旁邊人紛紛符合。
碧影渾身一僵,莫非這事還與她有什麼幹系?
豐織早就按耐不住了,找人打聽一番,然後目瞪口呆地看著碧影,好半天才擠出幾句話,“你居然好意思跟我說什麼郎心如鐵?為了讓靳神醫給你治眼睛,他這麼多年的原則都不顧了!你根本就將他吃的死死的嘛。”
碧影一愣,原來他是為了她,才和神醫靳尋比劍。她緊緊抓著豐織的手:“他在哪?我想去見他!”
“已經走了。”豐織突然湊近她,在她耳邊悄聲問,“如果你不是碧影了,你的未來還會有桑滌江嗎?”
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展顏一笑:“無論我是誰,他都在我的生命裡。”
這是一份純粹的喜歡,不容她遲疑,也不容她錯過,無論他有著怎樣的顧慮,接下來的日子,她都會拼盡全力去將這份冀望變成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