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呀,比她想象中的那個桑滌江還要好看上幾分。
桑滌江為她斟了一杯茶,她嘗了一口,清冽可口,卻不是“憶仙姿”,她略有些失望。
“我記得你原先喜歡‘憶仙姿’,如今口味變了麼?”七年來真正對桑滌江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說完她便覺得有些好笑,她竟然還能平靜地同他寒暄。
他淡笑道:“你若不喜歡,下次我讓人還準備那個。”
她搖頭:“那倒不必。”說完又小聲嘀咕道:“還不知道有沒有下次呢……”
他顯然是聽到了,以一種非常輕松的口吻道:“你若願意,我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有空便叫上阿臻,擇個清淨的地方聚一聚。”
她笑了笑,重點來了,七年前的事一筆勾銷,他要與她做摯友。
“不必了,”她搖頭,“我這人說話尖酸刻薄,不適合交朋友,因為我什麼時候來氣了,就喜歡口出惡言。我現在同桑丞相不熟,所以還能控制住自己。我若是同你熟了,指不定什麼話都能說出來。”
桑滌江別開眼:“郡主,七年前……”
“七年前的事情不用再說了,”她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這七年你沒空便罷了,為何來了長安,也不肯給我傳遞些許音訊呢?”
他這才看向她,面色平靜極了:“你知道,我一向都在做很危險的事情,你實在不必卷進來。”
她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坦誠,沒有再編出些什麼理由來蒙騙她。嗯,抑或是他根本就是要試探些什麼。
她笑了笑:“如此,我還得感謝你這一片苦心嘍?”
他搖搖頭:“是我對不住你。”
“那倒沒有,”她笑得輕松,“我也不是什麼長情的人,你也知道,上次還是我第一次踏入姑蘇,這七年我也只是偶爾想起你罷了,你不用說什麼道歉的話。”
他沉默了半晌,含著淺淡的笑意,像個老友似的,以特有的調侃語氣問道:“這些年怎麼沒有成親?”
“你不也沒有麼?”她直直地看著他,“老師出事之後我很傷心,皇爺爺賜婚,我便拒絕了,如今是自在慣了,倒不想受什麼勞什子的姻緣束縛了。”
他的眸中湧起了很深的歉疚之意,卻也知道說什麼都不合適。
過了片刻,他才問道:“那日在正德門外,你要同我說什麼?”
她噙著淡淡的微笑,非常坦誠地回答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啊,不過就是想跟你說,太後娘娘她看見過你的畫像,她可能會認出你。”
他淡定的面具終於被她一把扯開,語氣有些焦急:“那件事果然是你做下的?”
“什麼事啊?”她淺淺笑著,“你不說清楚,我如何回答你?”
他已經完全確定,面色凝重極了,不贊同道:“為何要卷進來,你不必為了我……”
“為了你?丞相大人,我想你是誤會了,我是思恪太子之女,大祁帝國的懿華郡主,我的世界裡不是隻有兒女情長,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她說的無比自然。
桑滌江卻連連搖頭:“終究還是牽涉進來了麼?那一方南園小印,是否在你手中?”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神色非常的黯然。
桑滌江道:“郡主,你可以告訴我實話,若你已經身在局中,我不會再將你推出去。”
不會麼?她冷笑,長達七年的時光,他在實施縝密而又漫長的計劃,從來沒有考慮過她啊。
“丞相大人,我還有事,告辭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謝維銘說他心中有她,她倒是半點也看不出來,她怕自己再留下去,連自己最後的顏面也無法保全。
崔綠映離開後,桑滌江輕輕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傻姑娘啊,世上的人都喜歡趨樂避苦,你為何偏要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