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身體卻忽然被包裹進了溫暖的夢鄉。
崇山明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薛簡的身上,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猶疑和陌生,就像他們從未分開過一樣。
在他們走後,一個在門口掃地的大爺看著兩個人離開的方向,忽然嘖了一聲,“我怎麼看那個高個的小夥子那麼眼熟呢?”
旁邊有人笑道:“能不眼熟嗎?崇山明,大明星啊。”
“不是…不是,不是在電視上見的。”他困惑了許久,最後也想不通,搖搖頭繼續掃地了。
薛簡機械的跟著崇山明出去,看著他伸手攔車,向司機說地址,車子開了許久,他終是沒忍住,艱難的張了張口,“我不去…圖溫。”
崇山明側頭看了他一眼,便報了另一個地址。
薛簡揉了揉自己冰涼到有些發僵的手指,開啟了手機,“保釋金多少錢,我給您轉過去。”
崇山明側過身,蹙眉看著他,薛簡很熟悉他的這個表情,生氣的意思唄。
他悻悻的縮回了手,把手機塞回了兜裡。
一路無話,最後車子停在了一棟洋房前,崇山明走到門口卻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抬手按下了門鈴。
“誰啊。”不一會兒,從裡頭傳來了一個老婆的聲音,她緩緩的把門開啟,看到崇山明後,一下子就笑開了,不過連臉上的皺紋都顯得很慈祥。
“是明明啊,琴晚,你看誰來了。”
屋裡的大提琴聲戛然而止,崇山明帶著薛簡走進去,低頭問好,“外婆,母親。”
“一年到頭不來一次,一來就把外人領回來?”
一個極有氣場的女人從廳的另一頭走來,繃著臉的模樣顯得有些兇,薛簡無所適從的看了一眼崇山明,“你怎麼又…”
怎麼又帶他回家了,他說不去圖溫公館,是不想再和他的家人有什麼牽扯瓜葛,他現在這個身份也不合適。
不是讓他變本加厲的帶他去他母親家。
“叫人。”崇山明不回應,反而還讓他喊人。
薛簡只能頷首,“外婆好,伯母好。”
聽到薛簡和他一起喊外婆,崇山明的眉眼微妙的上挑了一下,而後又一瞬歸於沉寂。
女人走到兩人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薛簡一番,最後忽然笑了,“生的真好。”
“進來吧,別傻站著了。”
崇山明從鞋櫃裡拿出了兩雙拖鞋,一雙放在薛簡的面前,薛簡誠惶誠恐的穿上了,進了屋以後,手腳都不知道該往那兒放。
似是看出了他的拘謹,溫琴晚抱胸道:“想吃什麼就自己弄,我上去睡覺了,別吵我。”
崇山明輕輕點頭,“打擾您了,抱歉。”
他也帶著些和平素裡截然不同的拘謹,薛簡能感受到,崇山明此刻有一些在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束手束腳。
溫琴晚上了樓,薛簡和崇山明面對面的坐著,外婆拉著他的手,問了好些問題。
是哪裡的人啊,做什麼的啊,和明明是怎麼認識的啊。
薛簡一一答過,話還沒說話,傭人就端上來了兩碗安神湯。
外婆又是笑,“你母親哦,刀子嘴豆腐心,哪個他不惦念。”
“你大哥…還是老樣子?”
崇山明點了點頭,“他那個脾性…倒是隨了母親,沒人肯退一步。”
“你要理解他。”外婆嘆了口氣,“程度那個混賬,連你都丟給你大哥帶,我每次去,小禮一邊抱著你,一邊問我,媽媽為什麼不來看他。”
“那時候他也才七八歲吧,有個保姆餵奶,沒試好溫度,把你的嘴都燙紅了,你哥心疼的不行,後來換尿布的事他都不肯讓別人做,他是最疼你的了,那會兒我也不敢把你抱走,他一個人留在那裡,太孤獨了。”
崇山明抬手端起了安神湯,垂眸用勺子不斷的攪動,等到溫度降下去後,便同薛簡面前那碗換了位置。
“程左禮沒有錯,母親也沒有。”崇山明的語氣有些寒冷,像是染上了一層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