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簡忘不掉的事有很多,這只是其中一件。
他可以無論過了多久,都為此笑出聲來,但也可以決然的轉身。
這兩年他又學會了一個新的道理。
那就是,人和衣服是不一樣的。
他可以和別人輪著穿同一件衣服,一三五給他,二四六給別人,也可以等厚衣服被搶走以後,披著被子取暖,再不濟,就算冷一些,冒著濞涕泡,他也能笑出來。
但是人是不一樣的。
如果註定要失去,那還是不要擁有過為好。
因為在失去以後的每一天,都比得到前更寒冷。
所有曾經忍的了的事,都變得痛苦百倍,連笑的味道都是苦的。
薛簡有此前車之鑒,再不敢重蹈覆轍。
所以,如此便好。
他還沒躺下,門就被敲響了,薛簡猶疑著開門,看到崇山明抱著一床被子站在門外。
他自顧自的走進來,把它堆在床的另一側。
薛簡雙手環胸,靠在牆上望著他,不明白崇山明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是玩過的舊人,兩年未見,又變得新鮮,還是說他欲壑難填,不在乎身邊能解決需求的人是誰。
薛簡嘲弄的笑,卻見崇山明理完被子便走了出去。
他還維持著那個防禦的姿態,當成敵人的人,卻已經沒了蹤影。
薛簡抬手反鎖上了門,轉身紮到了床上,又習慣性的往旁邊摸索,正好摸到那床松軟的被子,拉過來就抱在了懷中。
薛簡剛剛閉上的眼睛倏的睜開了,他坐起身,手指將床單抓出了褶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抱著東西,崇山明為什麼還記得。
這一夜睡得並不算好,清早,薛簡半夢半醒間聽到樓下傳來了動靜,他從樓梯上走下去,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崇山明穿著一身運動裝,正在和外婆伯母,一起打八段錦。
溫琴晚朝著他招了招手,指了指崇山明旁邊的位置,“一起。”
薛簡被趕鴨子上架似的站到了那兒,打完一套,渾身全都是汗。
怪不得伯母都這個年紀了,還是如此的氣質超然,外婆也是精神矍鑠。
外婆好像是西北人,早晨開始就要吃滿滿一桌子的早茶,吃著琳琅滿目的麵食,喝著八寶茶,吃一口,歇一會兒,崇山明說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心情好的時候,能吃上兩個小時。
伯母不往那邊湊,自己煮一杯咖啡,做一份貝果,把平板立在桌子,邊看著新聞邊吃,旁若無人。
崇山明在鍋前打了兩個雞蛋,看的薛簡心驚膽戰,剛想說放著我來,卻見他熟練的顛鍋,翻了個面。
麵包叮的一聲從機子裡彈出來,崇山明三兩下就做好了一份三明治。
給薛簡的那個格外的“優待”,裡頭不僅塞了煎蛋,還有火腿和芝士。
這兩年,他好像也變了些。
薛簡坐在桌子面前,一口咬下去,溏心蛋的蛋液便順著下巴淌到了桌子上,好不窘迫。
崇山明抽了兩張紙遞過來,毫無逾矩。
吃過早飯,總算是可以告別,薛簡拒絕了崇山明的相送,只讓他停在門口。
他走出了很遠,或者說是他自以為的很遠,還是沒能忍住,轉過了身去。
他透過古銅色的窗框,帶著卷草花紋的玻璃,目光輕輕的望了進去,像是一隻掠過了海面,不願在此停留的飛鷗。
崇山明並無太多的變化,比起兩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