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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venking 5

芊蘭廷。

她在心裡跟著默唸一遍,嘴角不由彎起,彷彿是領會了詞的含義而有所觸動,也可能是被精靈隊長側臉上美好而少見的明朗笑容感染到。

費蘭並未帶她經同一條路線折返,兩人順著小徑的轉角,繼續穿過大大小小的街道。不同於覆蓋大部份面積純青草地的屋外庭院,似是大石塊隨意碎裂成的若幹不規則石頭井然鑲嵌於草甸街道的中央,兩旁的房屋亦如同這些拼湊成步道的石頭,各自有著不盡相同的風貌,而左下角一幢瞭望塔模樣的建築,讓眼前渡上餘燼紅暉的場景有了畫卷般的相融。

適逢晚餐時間,大街上卻不如路玲所想的一概落入安靜,行人仍絡繹不絕。驀地一個黑發女孩小跑著趕過了她和費蘭,一路繞開擋在前頭的人們,藍色的鬥篷歡快飄揚,匆匆一眼,女孩身前還懷揣著一本外封陳舊的厚書籍。路玲怔住,目光追逐著她越過下一個路口,那條街,正好是剛剛注意到的高塔的坐落之地。

末了,女孩消失在由內開啟的半月形門後。

“你在意那棟智者塔?用過晚餐,我們可以去參觀。”

路玲意外,“我以為也是一座瞭望塔。”

費蘭方才察覺她遲遲沒跟上自己,於是調頭,發現她的心思已經轉移到五層高的石塔上。“藏書的作用多於瞭望,所以也被稱為書塔。”

“那為什麼這麼叫,有大智者住在塔內?”

費蘭循著她的視線仰望塔頂。智者塔建於第三紀早期,恰是巖地人尚未深入影響褐地的時候,否則再晚百年,哪怕巖地工匠雕砌大石舉重若輕,這座意義獨特的高塔必定無法問世。

“最後同盟之戰期間,準備派軍支援先王的褐地突遭大火,起火點是收納了一批東方難民的臨時營地,他們趁親族不備,迅速令火勢蔓延至武器庫。混亂中,那些難民襲擊到場的戰士,但也有不顧安危出力撲火的人。我們和東方人世代以來都是難以相互信任的,我希望你知悉這點,玲。”

她盡量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生怕被費蘭揪出一絲多餘的神色。

“後來查證,難民當中有混入的黑暗之民,他們逃過大劫後,和其他人一起在褐地安頓下來,一邊等待信仰主宰的指令。”

不消說,這個主宰就是索倫。

“那些去努力滅火的人呢?按大人的說法,他們其實沒必要奮不顧身。”

費蘭轉向她,眼神微微閃爍,“黯影絕處當生出光明。何況歷史上,這個族群亦有善的一方竭力討伐邪惡勢力,只是不能置信那場對陣,以自由聯軍大敗、陣亡空前告終。”

路玲垂下眼簾:“悲泣戰役。”

“真實到底如何?也許不是我們傳唱什麼,便不可置否全然是什麼。”他再次投去注目,又一個披著鬥篷的身影來到智者塔外,一樣抱著書,只不過這回是個男孩,“可是面對力所不及的危險,這些難民依然挺身而出,滅火、協助制服兇犯,死傷難免。在褐地成為王國附屬地前,他們的領主就已批準建向獻出了性命的難民致敬的塔樓,依照後者親屬的願望,有了這座‘白晝傳遞知識,夜裡傳遞話語’的書塔,目的是紀念在遙遠過去,多番走動在不同部族傳達共融理想和於紛爭中平息祖先們矛盾的,總是一身藍色長袍示人的老人。”

眼看年輕男孩在門外等了半晌後,恍然有莫名熟悉感的鬥篷在她視野中溜過灰藍的尾巴。

“這種時候他們要做什麼?”

費蘭莞爾,“是為即將到來的告想節籌備吧。”

她皺眉。

“神秘的藍袍老人曾阻止了幾個部落因對秋收分佔的歧異,而接近爆發邊緣的戰爭。但有另外的說法,非以藍袍老人一己之力達成,接收過他分享的智慧的各族智者皆承擔了重要的調停角色。自此,每逢秋收時節,都有人發起告想會,一群人深思部族歷史和世間萬物的聯系,演化下來,一般就定在仲秋日舉行。”

她重新邁開步伐,“那還有好些日子呢。但說起來,這樣的人物對你我都絕非陌生了。”

費蘭報以露齒一笑。

“為什麼書塔不用他的名字?”

“藍袍老人銷聲匿跡已久,有關描述都只剩零星片語,這些東方人不願意擅作決定。至於老人留傳的名謂,只知在某些地區,他被稱作摩利涅塔;在另一些部落中,她則是羅密斯達摩。”

路玲無言行進著。這分明應該是兩個不同的人。

隨後二人近乎在沉寂中走完餘下的路。

“雖說如此,身為他們同族的你卻透過了陛下和他子民的考驗,真正融入王國。”

她並不想辯解自己比起東方人,更像普遍精靈認知的南地人,因為後者也早已被巖地視為中土自由世界的頑劣敵人,然而這不等於她會遺忘曾一再被瑟蘭迪爾假設為細作而遭受的不公。

“沒有人喜歡被無端懷疑。如果他們還有存活者在這裡,相信定跟我一樣,對這份認同感到榮幸又酸澀。”

他卻沒接話的打算,語鋒陡轉:“聽說凡人對家的情結很重。”

這番不著調的應答叫路玲不解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