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水牽著虎仔的手重重點頭。
好朋友才不會讓他為難,讓他為難的都不是好朋友!
周小溪不和他玩就不玩!
周小溪在林子裡蹲了會兒,探頭朝院子上方望去,見幾人又開始玩別的了就是遲遲不來找他。這個在家稱王稱霸的小皇帝受不了了,外面大人還看著呢,他可不要主動去和好。
於是周小溪摸了摸身上,掏出一枚銅板然後朝章小水丟去,正好丟在章小水的腳邊滾到了孩子們中間。
在虎仔咦了聲有銅板時,章小水已經眼疾手快撿到手心裡了,然後回頭找人就見周小溪躲在橘子林裡朝他招手。
章小水遲疑一下,於是周小溪又連揮了好幾下手。偷偷摸摸的。又著急忙慌的。
章小水準備朝林子跑去,章崢攔住他,章小水道,“錢是無辜的呀。”說著就給流浪在地上的銅錢按了個小家——揣進了自己的腰兜裡。
章崢只恨自己那四文錢全都花城裡買糖吃了。
章小水跑進林子問周小溪,“叫我來幹什麼?不是絕交了?”
周小溪一臉不可置信,你拿了我的錢還這麼理直氣壯!
“還錢!”周小溪兇道。
章小水聽不清,“你說什麼?大點聲,哦,你是想用錢買我做朋友,我不願意又惱羞成怒,我要給大人都說下。”
章小水要跑出去,周小溪忙拉住他,“行了,你就假裝你對我道歉,在大人面前,這錢就歸你了。”
章小水想了想,“好。”
然後兩人就一前一後跑出林子來到院子裡,章小水特別大聲道,“對不起周小溪,我不應該不給你分蓮子的,我不應該看你哭著要我的蓮子還不給你的。”
周小溪聽著怪怪的,還沒反應過來,柳桑就忍不住道,“小溪,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講理。人家小水還給你道歉了。”
周小溪撓撓頭,心裡硬是不舒服,但又摸不著頭腦,只怪自己阿爹當那麼多人數落他。正要哭發脾氣呢,章小水就拉著他的手,要他去一起繼續捉知了蟲,其他四個孩子都湧了上來,周小溪還有什麼脾氣,只記得這回一定要比他們多捉幾個,把上一輪比輸的找回來。
林子裡又傳來孩子們的歡鬧聲,好似剛剛的哭聲是鳥兒嘰喳飛過似的。
虎仔娘道,“孩子之間就沒什麼隔夜仇,只要大人不幹預的話,轉眼又能玩到一起去。”
以前石墩雖然頑劣霸道,但人很義氣就是了。不允許鄭裡正家的孫子欺負村裡的小孩子,但又愛欺負山子,現在看來都是大人教的。小孩子能懂什麼?不過鄭秋菊和程武真是一對冤家,程武生的嚇人村子孩子見了都怕,石墩自小親鄭秋菊,她倒是也把孩子視若親子。
現在就差山子咯,那孩子怕是聽到這邊五個孩子玩鬧聲,在家指不定怎麼心裡癢癢。這有趙麗花這兩口子在,山子怕是今後也沒夥伴了。
李瑜道,“最近趙麗花和孫家走的近,孫家是怎麼和桂香姐不對付的?”
許桂香道,“我們還是同鄉但之前沒什麼交際,逃難路上知道我家有糧食,找我家藉口糧,我沒借就怨恨上了,說她有孕在身我還見死不救冷血。你說那情況能借嗎?”
李瑜自然知道那虎視眈眈饑腸轆轆的場面,有點糧食都偷偷藏好,要是被發現有糧食,這個“借”點那個“借”點,搞不好還群起而攻之。人命都要丟。他道自然是不能借的。
一直沒說話的柳桑面色突然有點緊繃的蒼白。
李瑜注意到他臉色,問他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要不要休息。柳桑擺手說沒事。
許桂香想到什麼把話頭岔開了,剛好毛豆也剝完了,她拿進灶屋裡做。
當年逃荒路上,周圓帶著老母親,夫郎領著周小青和三歲小哥兒周小粥,逃荒天寒地凍又沒吃的,餓的周母病的只吊著一口氣。而三歲的周小粥年歲小經不住餓,先餓死了。
後面情況許桂香不清楚,但她沒見周家埋小兒子屍體,而是手裡多了一小袋小麥,後面拿小麥子換了風寒藥材。但據說周母氣的把藥湯撒了,當天就死了。
或許現在周家這麼疼周小溪也是因為周小溪和那小哥兒生的七分像吧。
不過好在,他們現在終於安定了。
半晌過後,灶房裡飄香了。
是鐵鍋炒菜特有的大方香辣鍋氣。
在這飯點裡,這香味霸道濃鬱的很。
不說別的,就這油香就醇正勾得人食慾大開。
一旁田幸家正蹲在院子吃飯,聽見周家這邊動靜霎時覺得碗裡的馬齒莧不香了。
隔壁鄰居的孩子王二郎也哭鬧著說家裡的油炒菜都是臭的。
可不是,豬油貴沒閹割過的豬油有尿騷味但價格比菜油還貴,山狗村的普通人家吃不起菜油的,就會買非常便宜的“凍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