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水緊張的不行,但腦子裡又沒什麼辦法。一直往大黃村跑的石墩道大聲道,“一定要從山裡引嗎?你們怎麼這麼笨啊,從大黃村引水也一樣的!”
陷入沉默的村民看向得意洋洋的石墩,沒人把這個生蛋瓜子當一回事。反而眼裡有種大人說話,你小孩子插什麼嘴的無聲怒喝。
石墩向來霸道的很,大人越不說話,他越見縫插針的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
他跳腳大聲道,“大黃村就是從山裡引的水渠啊,水老大了。”
章小水、虎仔、周小溪三人連連點頭,大人不理會小夥伴的提議,他們張大嘴巴仰頭齊齊附和,抗議似的大聲道,“就是 !”
這三聲整齊的孩子聲清脆又活力張揚,這會兒心思各異的村民都忍不住朝孩子們看去了。就連躲在吳啟河身後的山子,也悄悄朝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原本山子還生悶氣覺得虎仔拋棄了他,但他又困於家裡不得出去玩,沒想到昨天,章小水和虎仔都悄悄給他塞了山果子,山子抱著果子悄悄在屋後頭哭了好一會兒。
這會兒雖然怕他爹,但還是要給小夥伴們偷偷打氣和鼓勵的。
石墩見得到小夥伴的支援,只差叉腰了。
章崢想了下道,“那大黃村怎麼沒從其他村子裡引水,還是從山裡引水的?”
石墩道,“我哪知道!”他不悅,怎麼當眾拆他臺,問他不知道的東西呢。這就是兄弟背後插刀吧!
孩子們不知道,村民們知道啊。
別說從大黃村引水了,就是山狗村的人從大黃村路過都要被警惕的盯著看。
再說同飲一口水的村民也代表著甘苦與共,榮辱休憩相關,一般很難有兩個村子用一口井。更別說從別的村子引水了,那這事情裡牽扯出的雞毛蒜皮又數不勝數,不說別的,水源被大黃村捏著總是會受制於人,哪天各種由頭給你斷了,在屋簷下受了氣還白幹一場。
村民們嘀嘀咕咕,小孩子們也嘰嘰喳喳,一旁的吳啟河面色嚴肅沒說話。
這時,章有銀笑著對吳啟河道,“我看石墩的提議很有用,吳老哥是裡正家的幹親,關系非比尋常,換做旁人是做不成這件事,但是吳老哥是誰啊,很受裡正大人的看中,從大黃村引水這麼件小事,裡正大人一定會給吳老哥面子的。”
石墩剛想對吳啟河翻白眼,想說他在他外公那算什麼玩意兒,白眼還沒抬眼呢,就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周圓捂住他眼睛了。
周圓眼色使喚程武,程武一頭霧水,這是咋了,怎麼捂著石墩的臉呢。
吳啟河聽章有銀又把他架起來,心裡罵了個遍,但面色也只得苦笑,“我哪算……”
但章有銀可不給吳啟河辯駁的口風,他道,“這話可是吳老哥以前常對我說的,事實就是事實嘛,這話相信以前一起出工幹活的兄弟們可沒少聽,怎麼這會兒要給村子裡爭取水源的時候,吳老哥就和裡正大人不熟了?”
有村民小聲嗤笑道,“可不是,給裡正送禮送人情的時候舔著臉喊幹爹,這會兒真要用他幹爹了,他倒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哎,你們也別難為吳村長了,上趕著做兒子,求人辦事是孫子,他可分得清哩。”
村民小聲但話都說的清晰,吳啟河朝那兩人看去,是田有財和另外一個逃難中死了老婆孩子的鰥夫。這兩種一是自私自利二是沒後顧之憂的,吳啟河不和他們計較。
吳啟河臉色難堪,語氣不免怒道,“從大黃村引水,你們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吃人手短拿人嘴軟,今後一輩子低人一等,你們有沒有點骨氣!”
活都活不下去了,還要什麼骨氣。
你當初舔著攀關系時怎麼不說骨氣了?
吳啟河的怒喝村民在沉默中不屑。
李瑜道,“從山裡和其他村子都不行的話,從我們自己的水井引水怎麼樣?”
村民見李瑜一個哥兒在男人商量事情的時候說話,眼裡有些惱,但章有銀一個眼神掃去,村民都老實沒意見了。
周圓也道,“這法子好啊。”
可這法子好是好,從低處往高出引水是要做水車是要錢的啊。
一個水車集他們全山狗村的家當都不一定能掏出來。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沒一個法子可行,吵吵鬧鬧最後到傍晚不歡而散。
山狗村靠山靠河,想引水到家怎麼就這麼難呢。村民都唉聲嘆氣,原本就低迷的氣勢,越發消沉了。
很多村民心裡都不看好這件事,沒錢又沒人,這事可不是吳啟河一拍腦袋喊大夥兒使勁兒幹就能幹成的。
吳啟河原本還想促成這件事積攢威望,這下反而砸了腳,心裡很不痛快。
尤其是章有銀還當著村民的面嘆氣說,本以為村長出面就能解決的事情,哪知道這事這麼難辦。那語氣無不失望,好像高估了他的能力一般,錯看了人。
章有銀這樣一說,原本十分期待的孩子也拉著臉滿是不高興。石墩更是道雷聲大雨點小,還說事情真的辦不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