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吳啟河就帶著黃媒婆裡正來到了王大牛家。
被喜錢沖昏頭的黃媒婆樂呵呵的,但一看這麼些人圍著院子,突然覺得這事情燙手準備溜著跑了。
裡正一看見人群中的崔衛風,立馬嚇得撲騰一聲。
跪趴的五體投地。
他的裡正之位啊……
“縣令大人!拜見縣令大人,草民是這片村子的裡正鄭北田,沒想到這窮鄉僻壤……”裡正一跪,周圍村民原本懷疑崔衛風是騙子,這下都紛紛嚇得跪地。
崔衛風板著臉,冷眼看著裡正拍馬屁,裡正識趣立馬閉嘴。
這也是崔衛風總結出來的規矩,你要是看著好說話,那拍馬屁的話源源不斷打官腔,煩人的很。
有裡正認證的縣令身份,村民這都才膽戰心驚不已,崔衛風這縣令一出馬,黃媒婆是進城見過世面的人,一下子全都招了。
陳氏王大牛井底之蛙,又見崔衛風一身短打只以為像是村裡人好說話,並不如何畏懼官威,還想著喊冤,打死不認,要起來打黃媒婆。
崔衛風搖搖頭,他從京城來地方之前,對百姓教化還想為“牧民以德”。可憐可嘆可悲又可恨的頑固愚昧,沒開教化的人怎麼聽得懂德。
崔衛風沉聲道,“王大牛和陳氏為貪圖彩禮,蓄意殺害自家哥兒,按照大晉律法要判刑三年。”
陳氏和王大牛嚇得臉色慘白,陳氏忙爬向王二郎的竹椅道,“王二郎你快說,是你自己想不開跳河的!生你養你還養出仇來了,你可要把我們害死了 !”
王大牛卻面色慘白道,“不是我啊,我冤枉啊,都是這個女人幹的!要抓就抓她這個毒婦!”
陳氏一下子就懵了,兩眼怔怔盯著王大牛。
村子裡的大人都搖頭,果真大難臨頭各自飛。
只章小水還在堅持道,“聖人言子不教父之過,你這父親沒教好,活該承認後果,這會兒全怪王二郎,更何況王二郎還被你們逼得跳河!”
王二郎臉上的淚好像把他五官壓的難以呼吸,他呼吸粗重又聽著絞痛,他看著父母這般求饒還要坐牢,爬起來跪在地上道,“縣令大人,求縣令大人放了我父母,是,是我自己想不開跳河的。”
這會兒輪到章小水怔住了。
剛準備內訌撕打的陳氏和王大牛都是一喜,喜極而泣。
周小溪氣急了,恨鐵不成剛道,“他們都要殺你,你還要替他們求情!你真的一坨狗屎!”
王二郎低聲道,“可他們是我的父母,生了我養了我,沒報答他們就算了,我總不能讓他們做牢。”
陳氏和王大牛連連欣喜,眼裡的精光閃亮,一副得意洋洋的看向眾人。好像在炫耀他家養出的哥兒就是這麼孝順聽話。
崔衛風嘆氣,要是今天他判了陳氏和王大牛,以大晉孝道治國的律法,那王二郎也少不得二十大板。村民之前說的沒錯,律法就是規定為人子女讓雙親陷於不義之中,就是犯了不孝的忤逆罪。
所以一般父母打殺子女都是宗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漸漸形成了這等愚孝愚忠的風氣。
崔衛風道,“既然是你自己跳下河的,那你王二郎可知罪!”
陳氏和王大牛忙道,“這死蹄子,不打不成教訓,請縣令大人狠狠責罰,不然下次還用跳河威脅人。以為我們還多歹毒呢,可把我們給害慘了。”
“順道把這個章家小子們都打板子,叫他們攪和人家雞犬不寧,不安好心!”陳氏眼斜著好不得意。
章小水氣的很了,好在王二郎急急給崔衛風磕頭,嘴裡卻急的失聲說不出話了。
崔衛風道,“王二郎你聽本官的話,只管點頭還是搖頭。”
王二郎忙點頭。
崔衛風道,“你本是被你雙親推下河裡,但又出於孝心不忍雙親做牢,所以又臨時改了口風。”
王二郎連連點頭。
披頭散發破爛布襟裹著一身,腦袋砰砰磕在泥濘的地上,無聲的淚水和鼻涕墜墜直流,他家院子本就坑坑窪窪的,這會兒額頭都要磕腫了。
一旁村民張李家的媳婦兒,甚至趙麗花都不忍了。
身為父母的他們自然站在陳氏一方的,但是他們也是有心的。
陳氏和王大牛還沒意識到大禍臨頭,這會兒還沾沾自喜。
崔衛風厲聲道,“為了雙親免於牢獄之災,改了口風,王二郎孝心天地可鑒,可虎毒尚且不食子,陳氏和王大牛心狠手辣不配為人父母,父慈子孝,王大牛夫婦自然擔不起孝字。如今要是不重罰,更是滋長歪風邪氣,縱容無德父母對子女打罵虐待,出於人倫常理,本官判王大牛陳氏服刑一年。”
王大牛陳氏笑到半路,嚇得目瞪口呆神情抽搐,連連跪地喊冤。
劉翠翠和田禾秀都嚇得跪地,連連給王大牛和陳氏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