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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改命

罵著罵著,又委屈上了。

章小水道,“沒有,我最好的朋友還是你。”

過於冷靜了,周小溪覺得自己是個小醜一樣,更氣了。

章小水道,“我開始也氣呢,但是這道理咱們不早就明白了,幫一個人就要一個人按照你的建議和想法來做嗎,要是與你想的背道而馳,就要氣急跳腳破口大罵,說一些恨鐵不成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話,這發心就是不對的。”

“這不是幫他,只不過是滿足自己高高在上的審判吧。就好像在說,看吧,我給你指了明路你不去走,活該你痛苦受折磨。”

“可說到底,我又為什麼要生氣暴跳如雷?我只是一個旁觀者,事情沒發生在我身上,我沒辦法和王二郎感同身受,自然也沒辦法要他同我說的去做。”

“阿爹說,有些事情想明白了,但是牽扯到血緣親情,不是說斷就斷的。阿爹說這看似是一個人不爭氣不反抗,實際上是一個人對抗世世代代的孝道、輿論、道德壓迫。

你看蘇紫姐這麼二十幾歲的人了,她能賺錢能自立頭腦清楚有主見,她還不是在遭受血緣的牽扯傷害。

更何況王二郎呢,十四年都活在父母的孝道灌輸下,從來沒有讀書明禮也沒出過村子,他活的地方就小小的山狗村,要他一下子如何反抗得了。”

“他的痛苦和無助害怕沒人會懂。”

周小溪氣焰消了些,有些認同但礙於面子忍著,陰陽怪氣道,“那你就懂他。”

章小水搖頭道,“我也不懂啊,阿爹說的。”

章小水在為王二郎出頭的時候也短暫迷茫過,他道,“反正我無愧於心。”

周小溪道,“善良的人總說無愧於心,善惡的人總覺得別人都欠他的。”

章小水道,“你少聽章崢的話,他一身反骨反正自恃武力防身,你就沒有咯,你只是個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嬌滴滴的小哥兒。”

周小溪聽著原本怒氣未消的,這會兒聽章小水的話,忍不住嘴角翹著,嘿嘿了下。

章小水:那變臉可真快。

章小水繼續誇,“你從小就心軟善良,我知道你也是著急王二郎的。”

周小溪哼了聲,見章小水抱著竹蓆,“我也要來陪你!”

防止王二郎以可憐取勝,成為章小水的好朋友。

周小溪說完就跑回家取竹蓆了。

周小溪回到家裡,田幸見他又要出門,攔住他不讓走。田幸覺得周小溪態度變化太快了,那王二郎明顯無藥可救了,別惹得自己一身氣。

柳桑讓田幸放周小溪走,還說都只是個孩子,孩子能救一把是一把。

田幸已經為人阿爹了,這話一下子就共情到了,最後想到自己沒成親那會兒,又想起這群孩子一樣對他好,那感覺他形容不出來,但心裡會有個支點暖和的地方了,直到他嫁進了周家,最後過上了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要是沒有人拉扯一把,那他這輩子真和王二郎差不多了。

田幸想了下,把自己的私房錢偷偷拿了五文交給周小溪,叫他代為轉送。

而另一邊,章小水抱著竹蓆鋪到地上,月光在破窗上撒著,木板床裡的王二郎原本面朝黑暗的黃土牆,聽見章小水進來,他翻了個身,主動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是不是沒救了。”

嗓子嘶啞,哭腔壓抑著絕望。

好似下午鬧到傍晚的事情,這會兒才在他腦子裡天崩地裂的炸開。

章小水道,“你相信命嗎?”

這個問題王二郎不止一次的想過,這會兒對章小水的話有些失望,難道他命不好這輩子就真的沒救了嗎?

可命生的不好,是他的錯嗎?難道真是他爹孃罵他的,上輩子十惡不赦,這輩子來贖罪做牛做馬的。

章小水記著他阿爹的話,不要說任何開解的話,只要告訴王二郎一個事情就好了。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你心裡痛苦的時候就這樣想。”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王二郎默唸一遍,嚎啕大哭起來。

被他娘摁壓在水裡要窒息的時候沒哭,看見他爹在岸上看著的時候沒哭,被圍在院子裡他娘打罵羞辱他的時候也沒哭,這會兒王二郎哭的傷心傷情的大聲,釋放出來了。

周小溪剛挎著包袱抱著竹蓆走進院子,就聽著悲痛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