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隨便說話吧。
不然怎麼覺得有點尷尬。
沈三笑道,“哥哥真好。”
王二郎:……
王二郎心有點麻麻的,這個沈三到底什麼意思,總怕自己自作多情。
以前被人罵得難堪,現在他也不敢深想,剛好想轉移話頭,恰好沈三也道,“小老闆明明賺這麼多錢,還回去幫村民殺豬啊。”
王二郎道,“嗯,小老闆很熱心的,還是十文一頭。回村殺豬也能收豬蹄,一天三頭豬,也有十二隻豬蹄了。”
“村裡收一隻也是十文,大家都樂得賣。”
村裡,程武唆了口湯麵疙瘩,對趙蘭鳴道。
趙蘭鳴點頭。
心想,那很好,比隔壁張屠夫收要貴個三文。
程武道,“碗等我回來再洗,天要黑了,我先把你送去桂香姐家。”
趙蘭鳴也不問為什麼,反正最近程武晝伏夜出的,晚上怕他害怕,給他寄宿在許桂香那裡。
天陰沉沉的,邪風刮,髒雲被風吹成了破棉絮般揚了起來,變成了雪和水,難得一見的雨夾雪天,到處都濕噠噠冷霧罩罩的。
程武出門把自己的襖子裹在趙蘭鳴身上,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別怕啊,我晚上就回來了。”
趙蘭鳴看天,這已經天快黑了啊。
晚上是多晚上。
走在路上時,他腳還沒沾濕泥,程武就把他抱了起來,有些窘迫之際,遠處山坳傳來悽厲的殺豬聲。
這是小水今天殺的第三頭了吧。
“今年這年豬可以啊,上一百五十斤了吧。”有村民圍觀道。
“是啊,今年種姜了嘛,地裡雜糧捨得給豬餵了,可不得漲些肉。”張二郎道。
開水燙毛刮毛,四個勞動力忙活著,豬皮白翻翻的被吹脹氣,搭在澡盆上的肥頭大耳隨著刮毛一顫顫的,章小水沒刮毛,只在一旁端著飯刨著吃。
小錢氏一直勸章小水夾菜,章小水望著滿鍋子白翻翻的肥肉,真是沒食慾。
尋常刨豬湯別人都捨不得切肉的,小錢氏看他餓著肚子來,專門從大房家借了些肉,切了好些。
但吃慣了他爹的手藝,這些肉著實差了些味道。
不過他還是一口一個,腮幫子嚼得帶勁兒,感覺不像是吃飯,像是在積攢力氣似的。
章小水打了個飽嗝,確定自己吃飽後才放碗。
把豬左右翻了翻,確定毛刮幹淨後,鐵鈎勾住豬下巴,扛著肥豬掛上木架上。那動作幹脆利索的,周圍漢子看多了還是忍不住驚嘆,胳膊細細的,力氣大如牛啊。
開腸破肚,刀口揮得快,砰砰砰的,骨頭碎裂的幹脆,一旁漢子嚇得後躲,摸了把臉,沒飛來肉屑沫。高馬尾垂在腰間歡動,章小水單手叉腰,手腕骨握著鋥亮殺豬刀,揮得利索,“咱手藝穩著呢,怕啥。掉一粒肉,我都不收錢。”
天黑了,就是掉了也看不見嘛。
張二郎笑道,“小水人穩的很。”
等把豬肉分刀完,天色黑盡了,章小水分刀很細致,基本把骨頭剔除來了,肉塊大小也問了小錢氏,按照她的來。
像章小水這樣耐心的屠夫很少,肉都切的大塊大塊的,恨不得早早收工。這樣的肉,拿去送人走親戚,主人家心都在滴血。自己改刀能看出切割鈍口,哪有屠夫這樣利索。
黑夜卷碎微微暗光,雪在屋簷下的黃暈裡打轉,章小水收拾好刀具,沾了豬血黏糊糊的,也沒洗和豬蹄一起放背簍裡,朝小錢氏等人揮手告別。
小錢氏還在挽留,還說和張二郎一起送章小水回家,畢竟天黑了,一個小哥兒走夜裡不安全。還下了點雨雪,路上更是腳滑的很。
章小水堅決不要送。
大步果決地朝黑夜走去。
雪和毛毛雨水,打濕了章小水的睫毛,但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不可能指著黑夜嬉笑怒罵,或者是迎著雨雪奔跑,瘋瘋癲癲的。
這一年過的真快。還有十天就小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