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記憶中,曾聽到過世界的‘聲音’。
直到有一天,養他的老乞丐被人打死了,他咬下了領頭人的耳朵,當然,他也被打了個半死。
從那之後,就聽不到聲音了。
起初很慌張,但是地下鬥獸場充斥廝殺的日子沒有給他逃避的時間,他被迫快速適應了‘聽不到’聲音的戰鬥。
唯有夜深人靜,窩在牲畜圈裡時,他會想起缺了牙的老乞丐抱著他,數著那賣破爛積攢下來的錢,一遍遍告訴他:“這是給你娶老婆的錢,可不能動啊,咱娃娃長得俊,以後也要娶漂亮的老婆。”
他那時候還小,板著一張小臉問老乞丐:“什麼是老婆,好吃嗎?”
老乞丐說:“老婆就是會照顧你,會幫你洗澡、給你做好吃的飯,會陪你一輩子,對你好的人。”
生著一張跟垃圾場格格不入臉蛋的男孩仰頭看著乾巴的像老樹皮的人:“爺爺是我老婆。”
老乞丐讓他逗的哈哈大笑:“那可不行哈哈哈哈!爺爺是男人,老婆是女人。”
或許是回憶太多次,即便場景褪色,他依舊清晰的老乞丐說過的每句話。
“行行行,老婆婆就老婆婆吧,你老實點叫我奶奶都成。”
許諾也是服了,雖然知道這小子眼睛腫成這樣,剛才未必看清她的長相。
但是也不至於瞎到叫她老婆婆啊。
“原來你會說話啊。”
她突然反應過來,雖然說起來奇怪,但能溝通還是好的。
“過來,給我看看手。”
許諾衝他招招手,結果還是沒反應,這個時候她已經想到或許是這孩子智力有些問題,索性上前一步主動去撈那鮮血淋漓的手。
最開始觸碰到他時,對方猛地掙扎了一下,條件反射般,但長久的飢餓再加上失血過多,到底沒有許諾這個成年人力氣大。
再怎麼掙扎,還是讓她抓了個正著。
握住自己的那隻手,很軟,白的像雲一樣,這種觸碰對他來說是陌生的。
但是少年什麼都沒說,只是努力瞪著一雙紅腫的眼警惕的看著她,像是炸了毛的狼崽子,渾身緊繃著。
許諾倒也沒老抓著他,翻箱倒櫃找出醫藥箱後,簡單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她也不是專業人士,動作不熟練,但是很輕。
“你這割的,真不把手當成自己的肉啊……嘶,想吃豬排了……”
把血腥味兒想象成在處理豬排,許諾瞬間好多了。
等她處理完傷後,少年倏然抽回手,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說實話,那眼神還真有點嚇人,若是換做平常人估計一身汗毛直接起立,但是許諾有點習慣了。
她索性也沒再管他,自顧自的找抹布擦起了地上那攤血跡,順便把亂糟糟的家全都收拾出來了。
“累死我了……怎麼比給顧弄旋當保姆還累。”
捶了捶自己的老腰,許諾這才想起來房間裡還有個僱主。
幾乎不用她找,眼神掃了一圈就發現了蹲在角落裡,全身捆的跟粽子一樣的少年。
他原本那身衣服被她扔到盆裡泡著了,現在穿的是……許諾從櫃子裡找出來放到他床邊那套。
知道自己穿衣服就好,還不是太傻。
“你叫什麼。”
幹累了的許諾去走廊拿出之前救人送的橘子,隨手挑了兩個,一個自己吃,一個放到了僱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