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新傑皺起眉頭,臉上的神情瞬間恢複了往日的淡漠,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田嬛恩則像被雷擊中了一般,驚怔地往後退了一步,眼神空洞地望著於新傑,大腦一片空白。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響著,那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鈴聲是從田嬛恩身上傳出來的,她機械地拿出手機。今天因為要離開醫院,又一直擔心田去病的病情突然惡化,所以特意把手機開了機。
手機螢幕上,“何建強”三個字不停地跳躍閃爍著。
於新傑也看到了這個名字,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冰冷,彷彿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要接電話嗎?”
田嬛恩心裡一驚,幾乎是出於本能,手指迅速按下了結束通話鍵!她知道,現在絕對不能觸怒於新傑,否則弟弟就真的沒希望了。隨著螢幕上“何建強”三個字消失,辦公室裡短暫地安靜了一瞬。
然而,手機鈴聲卻像是故意作對一般,立刻又響了起來,執著得讓人煩躁。螢幕上,“何建強”的名字再次跳動閃爍。
這次,田嬛恩猶豫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沒有接聽,而是直接按下了關機鍵。隨著手機音樂戛然而止,螢幕變成漆黑一片,空曠的辦公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田嬛恩忽然淡淡地苦笑了一下,聲音裡滿是疲憊和絕望:“就算我吻了你,你也不會答應捐腎給去病,對不對?”
“對。”於新傑把目光從她的唇上移開,冷冷地吐出這個字。不知為何,此刻他的心裡空落落的,一陣刺痛蔓延開來,他自己也分不清,這疼痛究竟是因為看到何建強的名字,還是因為那個近在咫尺卻沒能落下的吻。
田嬛恩實在不想再這樣被於新傑像貓捉老鼠一樣戲耍下去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憤怒和哀求:“到底怎樣你才會答應呢?!”
“如果我說,無論怎樣我都不會答應,你相信嗎?”於新傑神色淡定,語氣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不相信。”田嬛恩倔強地抬起頭,眼神裡帶著一絲倔強和自信。
“哦?”於新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優雅中帶著幾分倨傲,“這麼有自信?”
“你是rh陰性ab型血對吧,當初去病也是因為你才得救的。秦川醫院裡這種rh陰性ab型血的儲備,都是因為你才這麼充足。醫院找遍了所有已知的rh陰性ab型血的人,都沒有與去病相匹配的腎,可偏偏你卻合適。更讓人起疑的是,你還無緣無故特意做過匹配,是你故意讓梁院長把‘腎髒配對’的結果給何建強看的吧。”田嬛恩目光緊緊盯著於新傑,聲音低沉而堅定,“既然如此,你想要什麼條件才能同意將腎捐給去病呢?金錢,我知道你不會在意,可是其他的呢?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會答應你。”
於新傑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田嬛恩會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徹。過了好一會兒,他像是回過神來,臉上又浮現出那副嘲諷的神情:“很聰明,可是你能答應我什麼呢?和我上床?和我同居?做我的情人?是不是你以為我會開這些條件給你。”
田嬛恩沉默了,於新傑說的這些,正是她之前心裡猜測過的。
“你會答應嗎?”於新傑冷冷地追問,聲音裡的嘲諷愈發明顯。
田嬛恩緩緩閉上眼睛,心裡五味雜陳。
“既然不會答應,剛才又說那些大話做什麼?”於新傑的嘲笑像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刺進田嬛恩的心裡。
於新傑轉身走向酒櫃,拿出一個水晶杯,倒了滿滿一杯白酒。辛辣的白酒順著咽喉一路灼燒到胃裡,痛得他胃部一陣抽搐。醫生早就警告過他,這輩子都不能飲酒,可此刻,面對田嬛恩的苦苦哀求,他心裡的痛苦無處宣洩,只能用這另一種痛苦來麻痺自己。
“是要上床嗎?”田嬛恩緩緩睜開眼睛,面容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她定定地凝視著於新傑,眼底燃燒著兩簇空洞而絕望的火苗,“要上床幾次,你才可以把腎捐給去病?”
於新傑的手指猛地一緊,手中的水晶杯險些被捏碎。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田嬛恩,彷彿眼前站著的是一個他從未認識過的陌生人。
“這豈非很公平。”田嬛恩扯出一個蒼涼的笑,眼神空洞得讓人害怕,“世上原本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的名節固然重要,你的腎又何嘗不重要,本來也不能白白去拿別人的東西,如此交換,我也能心安了。”
於新傑的神情複雜得讓人難以捉摸,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心痛。他抿緊嘴唇,又倒了一杯白酒,仰頭一飲而盡,喉嚨因為酒精的刺激變得有些沙啞:“真是偉大的姐姐,可是,你猜錯了一點,我等你來,是為了告訴你——無論你用什麼方式,我也不會把腎捐給田去病的。”於新傑的眼神冰冷得像寒潭,“我等你來,只是為了讓你聽這句話而已。”
“為什麼?”田嬛恩的耳膜嗡嗡作響,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口,讓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九年前,在銀杏樹下你是那麼殘酷那麼絕情。”於新傑的聲音低啞得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帶著濃濃的恨意,“無論我怎樣請求,你甚至連回頭都沒有……”
田嬛恩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瞬間凝固了,一股深深的恐懼像潮水般將她淹沒。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明白了一切!冷汗從她的背脊密密麻麻地滲出來,浸濕了衣衫:“就算你恨我,那是我的事情,與去病無關,你盡可以報複在我身上。”
“有區別嗎?”於新傑冷冷地說,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這樣你才會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