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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羅剎渡口 (2)

會跟楊捕頭他們來並不代表他和薛止會認命地在這伏龍縣衙門被砍頭獻給那尚不知真假的羅剎鬼。

在薛止吃飯的同時,他揭開了酒壺的泥封,就著壺喝了起來。

這酒大概是先前伏龍縣還沒有這般貧困時釀的,酒香醇厚,帶一點點辛辣,淌過喉嚨的時候像燃起了火。

送酒的人大概想的是,喝醉了再上路就感覺不到痛了。想到這裡,他冷笑一聲,就壺底沉澱的殘渣隨意地潑在地上。

那邊的阿詢吃飽了,看他的眼神沒有那麼飽含敵意,“你喝醉了?”

“你覺得呢?”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亮如鬼火,“你覺得我在借酒消愁?”

阿詢本能地側開臉,不敢看他這幅妖異的模樣,“我……我不知道。”

“毛頭小子。”

他非但沒有醉,反而更加清醒。

如果喝了足夠的酒就能麻痺心裡的痛楚的話,那大概全天下的酒送到他面前都不夠。

……

一般斬首行刑都是選在正午。

正午是一日之內陽氣最重的時刻,在這時犯殺戒的話刀下亡魂也不會變為厲鬼回來索命。

但這件事拖得越久越不利,夜長夢多,加上屍體容易腐敗,他們只能趕在太陽下山以前就將人拖出來砍頭,然後用銅盤子裝了,乘著入夜送入江中。

可不論做了多少次這種事,尤縣令那顆早就被染黑了的良心都不無法覺得好過。

他想起很久以前那對被他用二兩銀子從一戶窮困人家手裡買過來的童男童女。這對小孩子才丁點大,被他喂著喝了點米湯就不再哭嚎,黑不溜秋的眼珠直愣愣地盯著他,在被他裝進竹籠子那會還以為自己跟他們鬧著玩,咯咯地笑。他越看越手軟,最後是他那心狠的婆娘拉開他,將他們塞進了籠子,帶到了江邊,供奉給點名要童男童女做人牲的羅剎鬼。

這畫面反複纏繞在他的心裡,過去了好多年都難以忘懷。他是罪人,是害死了無數人的罪人,可他又救了整個伏龍縣,沒有他的話,羅剎鬼發起怒會殺死更多的人。

太陽逐漸沉進西邊那條線,眼見最後一絲餘暉都要消散在黑暗中,尤縣令帶著身邊幾個親信,在後院的曠地上就準備行刑。

劊子手是縣裡的屠夫。殺豬的人身上煞氣重,做這些事不怕被小鬼纏身。

“人呢人呢?”

尤縣令左邊眼皮跳得厲害,強打精神大聲質問手下人怎麼還不把那兩個人押過來。

在官府做事的多少都知道些那蓮花盒子後頭的事,而知道的越多就越深信不疑,哪裡敢跟這神秘的鬼神抗爭。

“馬上就帶過來了。”

說話的是尤縣令身邊的劉師爺。

這劉師爺連尤縣令都不如,讀了大半輩子聖賢書,讀得狗屁不通,連個舉人都考不上,只能在這伏龍縣當個師爺餬口,先前那堪稱妖魔鬼怪的畫像就是出自他之手。

“快些快些,要是……”尤縣令縮了縮脖子,“唉,來了。”

被衙役押來的那兩人皆是五花大綁,眼前蒙著根黑布條。據傳只要用黑布矇住了眼睛,枉死之人就不會知道究竟是誰害了自己,回魂夜也找不到仇家。

本來他們打的是這麼個主意,但他們誰都沒有料到,變故來得如此之快。

青色的火焰憑空冒出來,飛速蔓延,將他們手腳上捆著的繩子燒了個幹淨卻沒有傷及他們本人。

一旦沒有繩子的束縛,

“快,快給我抓住他們!”尤縣令心叫不好,趕忙叫人過來幫把手,“別讓他們跑了!”

他心虛得厲害,喊到後來自己底氣都不是很足。

可這群衙役捕頭哪裡是薛止的對手?薛止連眼睛上蒙著的黑布都沒有摘,光是聽聲辯位就赤手空拳地掀翻了兩三個衙役。

穆離鴉揉了揉手腕上被綁出來的紅痕。他面板白,那深紅的痕跡落在上面更顯觸目驚心,估計好長時間都難以消去。

尤縣令哪裡想得到這兩個輕而易舉就被底下人綁來的年輕人居然這麼有本事。

眼看白衣的那個慢慢地朝自己走來,想起自己先前要對這兩個人做什麼,他心頭警鐘大作,全靠最後一丁點骨氣才沒有即刻跪下。

“尤縣令,某想和你做個交易。”

“什,什麼交易……?”尤縣令抖得像只小雞仔,只要不殺了他,哪怕讓他做牛做馬他都會答應。

穆離鴉目光緩慢地把這裡每一個人都看了個遍,“某還沒有想好。”他唇角一勾,“先讓那個姓楊的捕頭出來,某有樣傳家寶落到了他手裡。”

“楊捕頭?他不就在這裡……”尤縣令話說到一半突然閉上嘴,“你們誰看到了楊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