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水驛的百姓自然死亡之後，會在某一時刻重新回到這裡，有時候是幾十年，有時候是幾百年，也可能是幾千上萬年！”成伯解釋道，“我們不畏懼生老病死，因為知道終究有一天還會回到這個地方。”

“你們有前世的記憶？”左小孟忍不住問。

“自然沒有！”花籬爹說，“如果那樣，世界不就亂了。今生莫問前世，前世已成往事。”

“是啊！過好當下，就是對今生最好的報答了！”成伯感慨地說。

左小孟看著兩個蒼老的頭顱，低聲問蘇童：“臨水驛的人不進六道輪迴嗎？花巫真的有這麼大的本事？”

“不一定。估計這只是花巫的一種蠱惑人心的說法，為的就是讓臨水驛的百姓生生世世以她為神。你看他們說的，既然都不記得前世，那這種說法又從何而來呢？”蘇童始終覺得花巫的來歷不一般，但是能讓這麼多普通人跳出六道輪迴，恐怕她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可是化骨寺不就是在三界之外？花巫既然佔據了其中一塊，不進輪迴也說得過去。”

“你想想我們一路走來，何曾見過凡人，不是上古大神，就是傳說中的人物，他們不受三界管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蘇童接著說，“但是臨水驛都是普通百姓，他們存在於這個空間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所以我越發懷疑所謂花巫造物，其實是個幌子，臨水驛只不過是她囚禁傀儡為她所用的地方。”

左小孟著實被蘇童這個說法嚇到了，難道恬淡靜謐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臨水驛竟是一座無形的監獄？

蘇童跟左小孟私下裡說完這些，又去問花籬爹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期望能從中發現一些聽聽的蛛絲馬跡。

“花巫說完那些話之後，不知道啟動了什麼機關，石床後面的牆突然露出個洞，她提起我就扔進了裡面。”花籬爹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來，還膽戰心驚，“我掉到地上後，骨碌碌地滾了幾下才停下來，地上的岩石十分鋒利，我的臉被割了很多小口子。”

他抬起下巴來給成伯看，果然耳朵旁邊有不少細細密密的綠色疤痕，此刻已經結痂。

“沒有白壇，你就必死無疑，還何必扔到那裡面去？”成伯聽得心驚，幸好自己當時祭鏡沒有得罪花巫，不然也會落到跟花籬爹一樣的下場。

“你聽我說啊！”花籬爹一臉恐懼，“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扔進去了，滾了幾下撞到到什麼才停下來，我睜眼一看，竟然是個枯黃乾癟的人頭！”

“啊！裡面還有一個人？”成伯驚訝不已，花巫崖是個多麼神聖的地方，怎麼還會有這麼可怕的地方？

蘇童和左小孟當時看到裡面那十來個乾癟的人頭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可想而知花籬爹突然跟其中一個臉對臉是多麼恐怖的事了！

“不是一個人！”花籬爹瞪大了眼睛，“是一群，一群人，你能明白嗎？老成？”

“你的意思是，花巫把你扔進了一個密室，裡面還有很多人？”老成大概能理解他的表述。

“是很多人頭！”蘇童補充道，“我們剛剛看到時，也嚇了一跳，裡面大概有十幾個乾癟的人頭，應該已經死去很久了。”

“我還是聽祖爺爺講過，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花巫剛剛建臨水驛的時候，終極祭鏡的風險極大，曾經出過一些失敗的事件，也就是祭鏡之人被鏡中之神吞噬而死亡。”花籬爹回想著。

“對，臨水驛的人都知道這個傳說，不過年代久遠，很多都不可考究了。而且近些年以來，從來沒出現過這種事故，所以人們就漸漸淡忘這種風險了。”成伯撇了撇嘴，“不然，我也不敢貿然去祭鏡。”

“現在看來，那些祭鏡失敗的人並不是被鏡中之神吞噬了，而是無意中發現了花巫的什麼秘密，被私下處置了。”蘇童大概分析了一下。

“對了，老伯，為什麼你說花巫要禁錮的你靈魂？”左小孟問。

“臨水驛的人死後，必須要沉入水中，才能保證靈魂能夠在未來的某一時刻重新回到這裡。她把我扔進洞裡，要不是你們發現，哪有機會重見天日，恐怕千秋萬代都要被藏在裡面了！”花籬爹感慨道。

人間都講究入土為安，沒想到這裡是入水為安。

“老伯，你再仔細想想，在鏡中除了看見聽聽，還有什麼其他的特別的東西嗎？”一想到聽聽現在可能落到了花巫的手裡，左小孟就萬分焦急。

“好像也沒什麼特別……”，花籬爹想了想，“那醜丫頭就是坐在地上，旁邊有一張石床……除此之外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你再仔細想想，比如周圍的環境有什麼特別，或者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佈置？”

“哦！對了！”花籬爹突然眼前一亮，“我記得周圍都是黑色！”

這算什麼不同尋常！左小孟不由氣餒。

蘇童卻覺得這一點確實很有價值，整個花巫崖都是純白色，即便洞中內壁上有些許黑斑，也是極少的，像這樣四壁黑如火炭的地方，他們還真沒見過。

“老花，你說這個地方我好像聽說過……”，正在大家毫無頭緒的時候，半天沒說話的成伯眼睛一轉。

“成伯，你知道這個地方？”左小孟心裡一陣欣喜。

“還是在上次祭鏡的時候，花巫送我回來的路上，綠袖大人突然跑來，說墨籠的火勢太大，恐怕要花巫大人親自回去處理。”成伯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我看到花巫大人聽了這個訊息很是慌張，十分生氣地對著銅鏡說了一句你未免過份了，之後就讓綠袖大人替她送我回家，包括開啟這白壇儀式，都沒來參加。”

“墨籠？”從字面理解，這應該是個黑色的籠子，換而言之，那不就是一間黑色的牢籠！蘇童眼前一亮，看來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聽聽被花巫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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